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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裳接过来,并未喝,而是愤愤搁在桌上,“嗯。”
齐思不知为何怔了下,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嘴:“既然罗姑娘不相信这小像上所描绘的人物生平,难不成…罗姑娘曾见过真正的乔兰舟?”
闻言。
罗裳心里骤然落下一个拍子,鸦羽微微一颤,她抬眸看向齐思,随即摇头:“没有。”
这个齐二公子看似懵懂认真,但能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城府浅薄的人。乔家现如今被诋毁,就此成为千古罪人之臣,齐二毕竟是皇帝臣。乔家是洛朝谈论禁忌,这个齐二非但不慌,倒还气定神闲问她是否认识乔兰舟,到底在心里谋划着什么……罗裳想不通……说到底还是留个心眼,谨慎行事言语好些。
齐思见她这般认真,反倒笑了:“罗姑娘,在下只是好奇问一问,你为何看起来有些紧张?”
罗裳喝了一口热茶,抬眸看他:“齐二公子,罗裳哪里紧张了?我并未见过乔兰舟,倒想问问齐二公子可有见过?”
齐思闻言摇头:“从未见过。”
可“她”乔兰舟,曾得见过齐思,只不过“她”久居边疆奉命守疆数十载,齐思远在朝堂之上,没见过倒也正常。所以,“她”也不怕被齐思识破。
罗裳抬袖,搁于桌案上,“齐二公子,可记得多年前,在冀州一个叫做罗十三的民间女诗人?”
“罗十三?”齐思面色陡然一变,微微抬眸思忖,好像隐约里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却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罗裳见他一副困惑模样,随即便笑了,缓缓开口:“忘了便忘了,反正真正的罗十三已经不在了。”
齐思又是一怔,他看到了罗裳的眼睛有那么一刻泛着盈盈泪光,让他觉得尤为不解。难不成这个罗十三很重要?
一场戏刚罢,罗裳站起身来找了个借口便去小解,她靠着阁门抬手摸了摸胸口,语气无奈:“罗裳啊罗裳,你这是见了齐二才这般的吧…可人家都不记得你,你哭什么呀?”
罗裳自言自语,本欲想安慰一番真罗裳,可是越说越觉得心里难受,跟堵着一块石头似的。
可当她慢慢抬头时,却撞入一个怀里。
她的鼻擦及那人的衣裳,那里硬硬的硌得她生疼,便听到贺西楼的声音:“哭什么?”
罗裳吓得浑身一抖,想要挣脱开,却还是被贺西楼困在怀里不能动弹。
他的力道一向这般霸道蛮横不容拒绝,气息冷寂,自带着幽兰沁香,只是轻轻一嗅,都觉得脊背发凉。罗裳眼眶红着,眼睫上还有未干的泪。
她支支吾吾解释:“我没有,你看错了。”
贺西楼轻笑,“还说没哭,眼睛都红了,逞强做什么?”他伸手用指腹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滴,她的脸蛋过于娇嫩,软绵,竟一时不肯松手了。罗裳却觉得,贺西楼手掌粗粝,磨蹭得她脸颊生疼,便要偏头避开:“都说了没有。”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柔柔软软的,听得人心里霎时软了。
贺西楼俯身过来,“还扮了男装……你来潇湘馆作何?”
罗裳有些紧张,怕被贺西楼知道自己是来找他的死对头齐思的。
便随便捏了个由子,“看戏文。”
“所以,你是看了什么戏文,才会哭成这副样子?”贺西楼倒也没起疑心,毕竟罗裳不是第一次溜出府,跑来潇湘馆看戏文。
二人的距离过于近了,近得几乎,罗裳能够感受到贺西楼吐露的气息,滚烫而又让人觉得不自在。他的喉头上下滑动,上头覆了一条不甚明显的疤痕,眉宇间阴戾无常,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畏惧的气息。
可下一刻,罗裳的神色一变。
露出一抹胆怯,泛红的眼缓缓滑动,落在贺西楼身上。
她摇头:“怪不得戏文,是我太脆弱,不过是些民间才子佳人的戏文罢了,怎么将军也喜欢?”
贺西楼微微蹙眉,很快便松开她。
不是他,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
贺西楼摇头:“不喜欢,本将军对这些文邹邹的死物,不感兴趣。”
方才还那般温存的他,倒像是完全变了。
罗裳目光真挚,道:“这些戏文并非死物,将军既不喜欢戏文,又为何来潇湘馆?”
贺西楼眼神并不在此时此刻的罗裳身上,“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
贺西楼悄然转身离开,并未有片刻眷恋。
行至半路,贺西楼倏地立在原地,偏转回眸望着远去的罗裳,愣了会儿。
罗裳自然没有察觉。
而是自言自语:“果然装一装柔弱还是有些作用。”
罗裳提裙转身离开,又折回去找了齐二,顺便夺走了苏伯手里的荒谬至极的小像。
等到罗裳离开。
苏伯才缓缓开口:“公子,据手下人来报,这个罗姑娘,身份不一般啊。”
齐思敛了敛眼角的笑,手指饶有节奏的点在桌案上,“我自然知道。”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夜助我夺彩仗义相助的女侠,却会是…贺西楼的妾。”他这句话里,暗含一丝可惜的意味。
苏伯不解:“您明明晓得这罗姑娘是贺西楼的妾,自然心里也向着贺西楼,为何还要答应罗姑娘提出的事?您就不怕,她临时倒戈,实则是贺西楼派来的卧底?”
齐思摇头,“苏伯,您可是忘了,这云州罗家世代和贺家有仇怨,就算是得了圣上赐婚,也抹去不了贺家对罗家的鄙夷。世仇就是他贺西楼和罗家一辈子也跨越不了的鸿沟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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