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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看见这句话时,顾思意还是有不小的情绪波动,整个人差点坐起身。
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就知道陈玦要做什么。
于是先一步打断对方施法:“陈律师,你接下来不会要跟我定义‘嫂子’这个词吧?”
顾思意的文字消息是:“从法律上来说,我确实不能称呼您的女友为‘嫂子’。”
“毕竟嫂子,指的是‘兄长的合法配偶’。”
“你未婚,所以你女朋友不成立。”
“其次,你我不是什么兄弟,综上所述,这句话不成立。”
虽然顾思意对自己作为一个好辩手而内心自喜,但发送这么多条消息,还是免不了悲哀。
“你让我有分寸,你才是不注意分寸的那个。”
发送完这几条,顾思意将手机扣在膝盖上,目光落在铺着软毯的地板上,一言不发,把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对面和女朋友在聊天的邱耀:“?”
邱耀:“你自己没有水吗喝我的水,不知道这叫间接接吻吗。”
顾思意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抱歉,我帮你再接一杯,虽然我现在是想找个人接吻。”
邱耀面色一僵,马上把搁在顾思意面前的脚收回去,并提示他:“你别看我啊,你看Gordon去,他在那边办公。”
顾思意扫了一眼,Gordon坐在离两人大概五个桌子的距离,在一个相对隐私可以充电的角落里,笔记本翻开着,一只手搭在触控板上,另一只手正缓慢搅动咖啡。
顾思意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
好几分钟,当他把手机翻过来正面朝上时,陈玦没有消息过来。
顾思意很多时候可以判断别人在想什么,他相当擅长换位思考,打破自己原有逻辑,去理解对方视角上的逻辑。这是身为辩手不得不具备的品质。
因为他们时常会抽到不是自己内心所认同的观点,并为此绞尽脑汁的辩论。
包括现在,他居然也可以很好地理解陈玦。
顾思意把手机关机了,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冷静。
镜子里映出他还没干的水滴,沿着颧骨滑下,滴进洗手池的陶瓷声里。
顾思意抬手抹掉水,目光却没有从镜子中移开。
如果站在陈玦的立场上,他们原本的关系,是一种罕见又脆弱的平衡。
既不是亲人,又超越了普通的监护关系;既不属于谁,又偏偏牵绊太深。他们之间没有一纸写明的绑定,或许比一纸亲属关系更深。
顾思意把平衡打破了,陈玦在试图修复到以前那样。
陈玦不是不能照顾他,是不能回应他那种感情。
他可以一辈子照顾他,因为愧疚、责任,但不能爱他。
那不是他能给的东西。
顾思意对他索取得太多了。
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完,顾思意又冷静了一大半,回到休息室,看见邱耀桌上有一杯葡萄汁,顾思意端起来准备一饮而尽。
然而喝了一口,顾思意就发觉味道不对。
邱耀:“你不能自己去接吗?”
顾思意后知后觉地看向他:“这是葡萄酒?”
邱耀:“这是干红,叫你喝别人东西,马上上脸了吧。”他注意到顾思意的脸颊已经光速红透了底,好像有些站不稳似得坐了下来,摘了几秒钟耳机,再次戴上。
顾思意又喝了一口:“像果汁一样,还要飞八小时对吧,我等下好睡觉,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邱耀好像看出来他不是很好受,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说了句:“不要买醉,像个可怜虫。”
顾思意躺了一会儿,说头晕,闭上了眼睛。邱耀在他旁边玩手机,不时发消息问机长:“什么时候飞?累了,不让飞让我出去住酒店啊,你快问问机场。”
“什么?还要等??”
“你不是开过战斗机吗,沙尘暴你都不敢飞?”
在顾思意睡过去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邱耀的手机响了。
是个英国号码,邱耀接了起来,随即邱耀转头看向了把脸蒙在卫衣帽子里,露出一个瘦削下巴,看似在睡觉的顾思意。
“Nathan在睡觉。”邱耀其实没那么讨厌陈玦,很多时候他顺着顾思意的话说,只是作为朋友不愿意打击他,但只要一想到顾思意和陈玦是一起长大的,年龄差四五岁,邱耀立马就会联想到自己还在念初中扎双马尾的小表妹!
要是和小表妹在一起,邱耀后脊梁骨一凉,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太荒谬了。
“他没醒,我也不能把电话塞他耳边吧,他戴着耳机的呢。”
邱耀:“抗组胺药?什么药……哦哦,想起来了,他刚刚好像吃了个药片,说是缓解耳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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