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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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十八年前（第1页）

“十八年前，葬火渊异动，祸胎邪气提前泄露，污染了赤麟古道，更试图侵蚀‘焚心岩髓’这处核心节点，一旦岩髓被彻底污染同化，祸胎核心的枷锁便将彻底崩解。你母亲彼时已怀胎九月，临近生产，却感应到地脉哀鸣，焚心岩髓的求援。”沈沧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传说，但那深潭般的眼底，极深处，似乎有冰层碎裂的微光一闪而逝。

“她不顾劝阻，强行引动本源圣阳真炎，深入赤麟古道，欲净化被污染的岩髓，加固封印。彼时，邪气已深植岩髓核心，更有被污染的强大邪物守护。一场恶战…她虽成功重创邪源，暂时稳定了岩髓，净化了大部污染，却也因此耗尽了本源真炎，更被邪气反噬，侵入心脉…力竭之时，又恰逢临盆……”

沈沧的声音顿住了。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石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冰冷刺骨，连穹顶流转的冰晶光芒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陈意晚的呼吸停滞了。她仿佛能看到那灼热、硫磺气息弥漫的死亡古道深处，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周身燃烧着煌煌金焰，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冲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核心。金焰焚尽邪祟，却也焚尽了她自己的生命。力竭、反噬、分娩……那该是何等惨烈而绝望的景象？

雨眠…就是在那种情形下降生的？在那充斥着毁灭与绝望的战场上，在母亲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余烬之中？

难怪…难怪雨眠体内天生便蕴藏着霸道绝伦的王血金焰！那不仅仅是传承，那更可能是母亲在最后时刻，将残存的所有本源圣阳真炎，连同自己未竟的守护意志，一同灌注给了这个在绝境中降生的女儿！那是母亲用生命点燃的、最后的火炬！

而自己呢？陈意晚的心猛地一缩，如同被冰锥刺穿。那个在母亲力竭濒死时一同降生，却只继承了冰魄堡寂灭寒霜的自己？父亲陈玄胤那深沉的、复杂的、时而冰冷时而带着审视的目光，那些年笼罩在冰魄堡上空挥之不去的沉默与压抑，雨眠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待遇……无数被忽略的细节，在此刻如同锋利的碎片，狠狠扎进她的脑海，拼凑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答案。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尖锐的刺痛，瞬间攫住了她。为母亲燃烧生命的壮烈与悲凉，为雨眠背负沉重宿命的降生，也为自己……那个似乎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这场血脉宿命之外、却又被无形枷锁牢牢束缚的“另一个”女儿。

“所以…”陈意晚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雨眠她…继承了母亲的‘钥匙’？她这次来，是为了完成母亲未竟之事？净化被再次污染的焚心岩髓，加固封印？”

“是。”沈沧的回答简洁而冰冷，如同最后的判决。“她体内的王血金焰，是青焰留下的最后火种，亦是唯一能真正净化并沟通焚心岩髓的力量。她感应到了此地的异动，邪气污染加剧，岩髓的哀鸣穿透了空间。她来了，如同她的母亲一样，选择了燃烧自己。”

沈沧的目光落在陈意晚紧攥着、指节泛白的手上，那里露出乌木簪断裂的狰狞茬口。

“她成功了。以自身为薪柴，点燃了最后的圣阳真炎，净化了被邪力盘踞的岩髓核心，重创了盘踞其上的邪物。那散落的暗金碎片，便是她力量爆的余烬。那缕断上的气息，是她燃烧殆尽前，最后剥离出的一丝本源印记与……未了的执念。”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重锤，一下下敲打着陈意晚已然千疮百孔的心防，“这执念，或许是对未能与你并肩的遗憾，或许是对这世间未了的牵挂，亦或许…是留给你的最后指引。”

陈意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伤口的剧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震荡。她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怀中那缕暗金色的丝。它不再灼烫，反而透着一股温润的暖意，如同雨眠最后看向她时，那带着火焰余温的眼神。

指引？什么指引？是让她继续走完这条用母亲和妹妹生命铺就的血色之路吗？

“父亲…他知道这一切吗？”陈意晚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如同濒临绝境的困兽，射出锐利而冰冷的寒光，直刺沈沧。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团，也是所有痛苦与愤怒指向的根源。“他知道母亲为何而死？知道雨眠背负着什么？知道…他把我送到冰魄堡，仅仅是为了培养一把‘寂灭霜华’的刀吗？！”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悲愤与质疑。冰魄堡的极寒功法，寂灭霜华的杀伐之道，是否只是父亲为了应对某种局面而刻意将她打磨成的武器？一个与雨眠那把“钥匙”截然不同的、“锁”的部件？

沈沧的目光迎上她几乎燃烧起来的视线。那深潭般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陈意晚此刻苍白而决绝的脸庞。他沉默了更久，仿佛在权衡，又仿佛在回忆。幽蓝的冰晶光芒在他银灰色的丝上流淌，如同冻结的时光。

“陈玄胤…”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的疏离感更重，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冰层下的暗流。“他当然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青焰为何而死，清楚雨眠血脉中背负着什么。他更清楚…祸胎的威胁从未真正消除，十八年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死寂。至于你…”

沈沧的目光变得极其深邃，仿佛要穿透陈意晚的灵魂。

“冰魄堡的寂灭霜华，至阴至寒，封绝生机，冻结万物。它不仅是杀伐之刃，更是…镇封之器。”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穿真相的残酷，“当圣阳真炎这把‘钥匙’耗尽，当焚心岩髓这把‘锁’也濒临崩溃时，能暂时冰封祸胎核心，为世间争取最后喘息之机的，便只有同样源于本源、却走向极端的…寂灭之寒！”

轰——！

沈沧的话语，如同九幽之下的极寒罡风，瞬间席卷了陈意晚的整个灵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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