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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乳白色液体上浮起一片泡沫,飘起的水蒸气里混着坚果的香气。
沈贴贴无意间抬眼,发现宋以桥裸露的胳膊看上去比穿衣服时更壮一点。他一边去橱柜拿杯子,一边偷偷用目光勾勒宋以桥精壮的手臂肌肉线条。
巴旦木奶开始沸腾,沈贴贴回过神来,急忙关火。
灶台旋钮“喀哒”一声,仿佛有橡皮筋轻轻弹了一下沈贴贴的心尖,他发觉自己刚刚好像犯了错误。
宋以桥正专心理他的连接线,什么都没察觉。
随后,他听见身侧的茶几上磕出轻微的碰撞声。他转头,视线从杯子转移到沈贴贴紧张兮兮的脸上——
沈贴贴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嘴角沾着一点奶渍。
“谢谢。”宋以桥拿起杯子,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沈贴贴,“擦擦嘴角,嗯,右边,再往左一点。”
宋以桥指挥着沈贴贴的动作,目睹对方羞臊慌张,语气从无奈变为逗乐,最后再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埋头整理。
沈贴贴跪在沙发上,双手扒着靠背,垂头注视宋以桥背后半干的头发,想宋以桥说不定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正派,也蛮坏的。
沈贴贴的视线灼热又直白,宋以桥背脊发烫,忍耐片刻,站起来问:“我妨碍到沈老师休息了吗?”
沈贴贴摇摇头,对上宋以桥探究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这是什么?”他指着地上那几个五颜六色铁块。
“效果器。”宋以桥解释道,“沈老师可以理解为,它们能改变乐器的音色。”
沈贴贴“哦”,又环顾一周,想不出什么新问题,只好怏怏地起身,准备回厨房洗奶锅。
客厅明亮,外面是没有星星的漆黑的夜晚,一切都安静极了。
沈贴贴背对着宋以桥,听他发力搬起重物时骤然变重的呼吸声,脑海中浮现出了宋以桥的手臂、头发、眼神和声音。
他的感官完全被宋以桥包裹住,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比平时快。
沈贴贴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追根问底的人。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当年被莫扎特害得剪短头发的宋以桥后来怎么样了。
不远处传来宋以桥上楼的脚步声。
灯光温暖,如毛毯般盖在室内,实木楼梯反射出柔和的光点。
沈贴贴走路神游,脚步拖拖拉拉,肩膀碰到楼梯旁的装饰书架,撞出巨响。书架很浅,几本大部头的书纷纷跌落,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他抱着脑袋后撤一步,慌忙抬头。只见书柜顶端那个塞满书的很沉的箱子,此刻正摇摇欲坠。
沈贴贴僵住了。
“沈老师!”楼梯上的宋以桥叫他一声。
沈贴贴瞳孔放大,下意识闭上眼睛,原地蹲下。
宋以桥见状,仓促地将纸箱丢在台阶上,撑着楼梯把手跳下去,一手护着沈贴贴的脑袋,一手抵住了将落不落的箱子。
几本书从箱子开口里掉出来,摔在沈贴贴腿边。
宋以桥缓了口气,觉得这东西放在高处危险,双臂用劲把它搬到地面。
沈贴贴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玻璃珠似的双眸茫然地凝望宋以桥的脸。
宋以桥看见沈贴贴恍惚的表情,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急躁,几乎无法自制:“把眼睛闭上箱子就不会掉下来了?”
宋以桥面无表情,声调也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宛若一柄闪着冷光的手术刀,刻薄锋利。他讲完便噤声了。
沈贴贴被刺了一下,紧紧地抿住嘴唇。
宋以桥很高,遮住了顶灯的光线,在沈贴贴身上投下大片阴影,神色晦暗不明。沈贴贴的脸倒映在他瞳仁里,晃晃悠悠,让宋以桥的眼睛变得脆弱。
酸涩的感情在沈贴贴的体内不断鼓胀、挤压,把他撑得很薄。他竭力稳住心神,却敏感地捕捉到宋以桥眼里闪过的痛苦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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