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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慧娘娘,在等沈星河的回答。
或许是太静的缘故,时间被拉长的没有界限,连呼吸都变得漫长悠久。
沈星河便在这寂静中开了口,没有回答是或不是,而是问道,“娘亲,我把你当做器物,你为什么还爱我呢?”
顾九思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就是沈星河最后问严方的问题,他把崇慧娘娘当成器物,为什么崇慧娘娘还会爱他呢?
这个问题在严方的意料之外,让他哑口无言,而后癫狂大笑,此时显然也在崇慧娘娘的意料之外。
她因这出乎意料的问题怔在原地,迟迟没有回应。
沈星河便看着她道,“父亲曾有一个杯子,用整块白玉雕刻而成,上面镶嵌七十六州最名贵珍宝,大臣们夸赞它精美绝伦,乃世间仅有的无价之宝。”
“后来它碎了,他们又说它不过是个盛酒的杯子。一个杯子而已,碎了便碎了。”
“酒盛进杯中,又从杯中倒出,那杯子是盛酒的器物。我生于娘亲的腹中,又从娘亲腹中出来。”
“娘亲,是我将你当成了盛放我的器物吗?”,沈星河的声音带着迷惑不解,“娘亲,那杯子价值连城,我也不愿做那盛酒的器物。娘亲跟我一样都是人,我却把你当做盛放我的器物,你为什么还会爱我呢?”
他执拗地等一个答案。
顾九思看着他想,或许这世上的人,生下来便天性不同。
有人天生便阴险狡诈,充斥着所有的劣根性,作恶毫无缘由。有人如同一张白纸,命运化作笔墨,一点一滴书写性格。
更多的人生来便具善恶两面,始于选择,又在漫漫人生中此消彼长。
顾九思想,沈星河大抵是最后一种吧,生来便知善恶,却在每一次选择时,都走在了善的一面。
就像当年放过了他,也像如今在这般年幼之时被蛊惑,却仍旧设身处地的去想他的娘亲。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不会想到,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人。
如今亲眼见到,顾九思却又头一次想起了一个问题,在这世上,会不会有跟沈星河一样的人呢?
他们是不是也在漫漫的人生中面临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又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中站在了善的那一面?
这是顾九思头一次想到其他人,他下意识地想,若他们真的存在,他们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这场梦境,最终以一个沉默无声的拥抱结束。崇慧娘娘蹲下身,将小小的沈星河搂在怀里。
她在沈星河的背后,微微牵起嘴角。明明是一副想笑的模样,下一瞬便有清泪滑落在地。
像窗外的雨一般,不知何时会停。
宫宴进行过半,王公贵族跟诸多大臣们敬酒敬的热火朝天。
沈星河不知是第几次举杯回应,将杯中茶水饮下时,蓦地察觉到一道视线。
他低头看去,顾九思不知何时醒了。见他看他,便伸出手来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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