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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得到你和爸爸的支持,你们会理解我的,对吗?”
张秀琴僵硬的身体在他怀里慢慢放松,她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惊觉当年那个只到她小腿的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如今已长成半大青年,身姿修长挺拔。
他已经是二十岁的青年了,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
张秀琴闭了闭眼,压着嗓音说:“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两个人在田埂旁吹了会儿风,一路走回去,陆知言让张秀琴进屋坐一会儿,可她站在门口不进来。
周炀听到动静走出来,在屋檐底下有些拘束的停下脚步,对张秀琴点点头以示打招呼,张秀琴却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
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周炀,心里对他态度复杂,干脆不去看他,而是伸手抓住陆知言。
她想说的很多,可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低声说:“脑子放聪明一点,别总是傻乎乎的。”
陆知言冲她笑,笑的天真无辜,张秀琴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松了手,告别陆知言,一个人沿着路慢慢走回去了。
陆知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这才慢慢关了门,却没有离开,转过身,将后背贴在大门上,看着屋檐下同样沉默的周炀,突然感到疲倦。
“周炀,”他轻声叫他,周炀很快从屋檐下走出,走到他身前。
陆知言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把自己浑身的重量靠在周炀身上。他的重量对周炀来说也无足轻重,周炀很轻松的就抱起他。
陆知言把脸颊贴在周炀胸膛处,他能感受到周炀健硕的胸膛下那颗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格外有力。
他忍不住听的入迷,两只手搂住周炀的腰,直到他将自己抱到床边,仍然不愿意放手。
周炀向来对陆知言的各种撒娇耍赖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乐于如此,他干脆坐到床边,像抱孩子一样,让陆知言跨坐在他腿上,两只手稳稳的搂住他的腰,任由陆知言把头埋在他胸前,他把下巴放在陆知言肩膀上,两个人无声的抱着。
屋子外面起了风,遥远的有狗吠声传来,不知道谁家母亲出来叫仍然在外面疯跑玩耍的孩子。
慢慢的,风声归于平静,狗吠声消失,那些嘈杂的声音也一个个消失,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陆知言抬头,看到周炀微微绷紧的唇线,他鬓角一滴汗珠,和他看过来的充满欲色的性感的目光。
他在周炀的这个目光里坐直了身子,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把唇凑过去,停在周炀嘴唇之前。
“周炀,”陆知言用额头抵住周炀的额头,他们呼吸交缠,鼻尖相对,他轻声说:“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离开下湾村。”
陆知言眼睛深深的看着周炀,在他皱眉之前将一个羽毛一样的吻落在他唇畔,轻声叹息。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周哥哥。”
周炀楞楞的看着他,半晌后,他喉结动了动,身子微微后仰,拉远了和陆知言之间的距离。
“我……”
他话未说完,陆知言堵住他的唇。
陆知言轻轻咬他,说:“周哥哥,你考虑一下吧——这样一个小美人,你不亏吧?”
周炀额头都是汗,他紧紧的扣着陆知言的腰,闭眼抱住他,沉沉的应了一声。
“好。”
周炀很少来后山看他爸妈,对他们的记忆早已经模糊,只依稀记得他的母亲,那个柔弱多病的女人,在丈夫死去后缠绵病榻,不多时也撒手离去。
他们刚死的时候,周炀还没有什么感觉。薄薄的棺材放在堂屋里,有喇嘛来念经,他就麻木的在旁边看着,大家都在流眼泪,他却觉得吵闹。
那些人明明在跨进门的前一刻还笑的那样开心,可一跨过那道门,就像是一下子被摁了开始键——当然,当时的周炀还未离开下湾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遥控这样一说。
他只觉得可笑又荒唐,且无聊。
难过是密密麻麻,在父母下葬的半年后的某一日突然出现,他推开门,昏暗的夜色里,他的房子一片黑暗冰凉。
没有人为他点灯,没有人等他回来。
此后的如此多年,周炀已经习惯。
可陆知言来了,一切变得不一样,他爱把青年抱在怀里,他温软的身体,灼热的呼吸,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任性小脾气,还有甜腻腻的搂着他的脖子喊他周哥哥。
周炀开始重新回到人世,感受到人体的温暖柔软,和当年父母死去后的冰冷僵硬完全不同。
和眼下这两个冰冷僵硬的墓碑也不同。
周炀坐在墓碑前,烧上一次没烧完的纸,无声的呆坐着发呆。
他很少想起少年的事情,因为实在没什么好回忆的,父母在时他和许多村里儿郎一样,疯玩撒野,在暮色四合时于母亲的叫喊声中回家。
父母离世,他变得沉默寡言,忙于生计,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却一眼看得见普通平凡的一声。
他生于农村,长于农村,本该是一辈子都在庄稼地里,面朝黄土的,而不是在某一个阳光灼热的午后,对一个朝他走来的漂亮青年起了不轨之心。
可他偏偏在那天,不知道是天太热,或是什么原因,对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青年动了心,动了情。
想和他一同过日子,想抱他在怀里,想活着的时候同他亲热恩爱,死了,也和他葬在一处。
周炀环顾了一下四周,漫山泛起青色,田野里油菜花半开未开,远处山峦起伏。
他抿唇很轻的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纸钱全部烧完,然后站起来,结结实实的对着两座墓碑跪下来磕了六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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