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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灵啪地将铜镜推至一旁:“谁爱看啦。”
看她气鼓鼓的不承认的样子,容翊淮想说,刚刚是谁盯着看他的锁骨和胸膛,从上到下,还看了看他系于裤中的腰。
若是扣子多开两颗,她的目光也必是不会客气的。
不过今日,容翊淮并不想再逗她。
他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气,在她旁边坐下。
他翻开从大理寺取回的案卷,仔细查看着八年前关于北境那次战役,陛下派人去探查时留下的记载。
“天大寒,为百年未有之大雪,道路不通,禽鸟俱绝。时威北大军与羌战于剑阁关,鏖战数月有余。因大雪,我军不明方位,又逢道路堵塞、军粮断绝,处于下风。”
他一字一句细细看下去。
大理寺的记载同大家所知的结果一样,威北军与羌国军队鏖战于剑阁关,天降大雪。这场大雪不仅造成了军粮补给的严重拖延,也影响了威北军的判断。眼看便要败了。
而当时还是护军的兖国公肖方允,护送着军粮同部下一道关山度若飞,并且生擒一名羌国将领,从他口中问到了重要的地形图,成功与威北军汇合后,在营帐内与宋旌和应玉一道讨论出了利用地形的排兵布阵之法,这才将此战役反败为胜。
尽管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却终究保住了大庆的疆域。
案卷中,关于当时肖方允的路线和部下均有详细记载,细节上倒也都能对得上,想必是当时查案的官员也问过兖国公本人和当时从北境活着回来的将士们,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看完后,容翊淮合上案卷,闭了闭眼。
不是他不肯相信当时大理寺的查案结果,只是因为八年后再看这件事,他会觉得,证人太少。
想来也是,威北军的大军大多都死在了北境,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历史向来由胜利者编写和诉说。即便是活着回来的将士们,若没有什么军职,只是小兵,他们的任务便是服从,对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未必清楚。
而且,容翊淮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件事。
或许是他过度思考怀疑,可是这些证人们的证词,似乎太过统一了些。
在战火频仍、一不留神便会丧失性命的北境,容翊淮想,若是不同人的记忆出现了些细微的差异,这才是正常的。
何况,现在已经查到了陈槺和兖国公的贺来钱庄有关,他不得不将怀疑指向了兖国公。
他沉思了一会儿。
而宋湘灵那边,眼见容翊淮正在看案卷,她便也拿出了话本看。
当然,这话本的内容绝对健康且不会引起夫妻矛盾,是容翊淮哪怕看见,也不会生气的故事。
只是太守公序良俗,宋湘灵不免觉得无趣。
她看了一会儿后,悄悄瞥了容翊淮一眼。
灯光打在他的面容上,高鼻薄唇,更显清俊。宋湘灵无论看了多少次,都会被这张脸蛊到,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理解许下“嫁给容翊淮”愿望的小时候的她。
容翊淮察觉到她在看他,将视线从案卷中移开。
宋湘灵走过去,问:“你可是在看当年的卷宗?是否有我可以帮上忙的事情?”
容翊淮想了想:“暂时还没有。不过,以后大概少不了。”
毕竟她是最为了解宋将军和应将军的人之一。
“好。”她点头,“若有需要帮忙的事情,你尽管说。”
刚刚说完,便打了个呵欠。
容翊淮笑,将案卷重新收起来:“可是困了?”
宋湘灵揉了揉眼睛,点头。昨晚被折腾到那么晚,今日一早又听了他的真心话,她都没睡好。
容翊淮亦起身,将她抱起来,在榻上轻轻放下。
若是寻常,宋湘灵肯定会想些别的事情,随后挣扎,不让他做。
可是今日,她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她知道容翊淮不会对她做什么。
抱她上榻,也只是单纯地想让她休息而已。
果然,容翊淮将她放下后,也跟着上去,躺在她的身边。
他今夜,的确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抱着她入睡,最好能抱一整夜。
第二日,容翊淮送宋湘灵回将军府。
乔蕤很是不舍,一贯喜欢睡到日上三竿的小姑娘,今日竟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她可怜巴巴地捏着宋湘灵的衣袖:“嫂嫂,你要回多久呀?为什么忽然要回家,是不是表哥欺负你了?”
“他若是欺负你了,嫂嫂你要和表姨妈说,哪有丈夫欺负妻子的!”
乔蕤还小,见到小夫妻中妻子要回娘家,自然而然就觉得是男方给了她委屈受。
容翊淮轻咳一声。
宋湘灵感到好笑,将她的手从衣袖上轻轻拽下来:“我只是因为祖父要过生辰,所以回去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若是在府中太闷,小蕤随时去找我玩啊。”
乔蕤一听,原来嫂嫂没有受委屈啊,这才喜笑颜开:“那便好,将军府很近,我每天坐马车轻易便能走两个来回。这样,我早上便去找嫂嫂,中午回府睡个午觉,下午再过去。”
崔瓷一听,失笑道:“你嫂嫂回去是要好好陪家人的,你这般成日粘着她,叫他们一家怎么叙话?”
乔蕤一听,哦了一声,低下头。
这样子让宋湘灵心软了,摸了摸她的头,开玩笑道:“无事,想来就来。只怕你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坚持不了几日便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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