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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晏抬头,打量着这处地方。这儿的一切都很梦幻,无论是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布庄深处竟然有一处幽静的库房,还是库房里有着非凡人手段裁衣服的一对兄妹又或是姐弟。
温晏突然想到,王家三娘子告诉过她,这儿的刘氏兴隆布庄能成为县城里的第一大布庄是因为这儿的裁缝女工针线活儿做得又快又好,也不知是布庄老板从哪里招来的女工。许多来刘氏兴隆布庄买布匹的客人,不是特别挑衣裳款式的,都是直接留了衣裳的尺寸,让刘氏兴隆布庄的女工把衣裳直接裁好送家里去。
刘氏兴隆布庄的老板说过只要在布庄里买过布料的客人,都可以来这儿找女工做衣裳,不多收银钱。
这就极划算了,就算这儿布庄的布匹价格比其他地方的布庄贵一些,可是,这儿直接能把布匹变成衣裳,这样来买布匹的客人就不用另外去裁缝铺,或是自己熬夜点灯地制衣了。通常有些节省的客人,都是少买几尺布匹,等裁衣裳的时候,布庄那边来告诉客人缺了多少尺,再补上银钱,这样一来,半分不浪费,也不用费心去把多余的碎布头给攒起来,日后当补丁用。
原来,在布庄裁衣裳制衣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这里竟然会神通的兄妹或是姐弟。
不过,只看温晏在这儿都已经好半晌了,这二人还在勤勤恳恳地做着手中的活计,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纵然懂些神通法术,也必然是比不了无字天书上的神通法术的。
温晏撤去了【隐入虚空】的神通法术,从虚空中显露了身形。
温晏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走到二人面前,说道:“布庄的前头吵一片,未曾想,这里倒是一个僻静清幽的好地方。”
这兄妹又或是姐弟见到这儿的库房竟然有人进来了,还是一位年轻又面生的女冠。他们二人的脸上显然是惊慌失措,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夺路而逃。
温晏原先不觉得他们会是那贼人的,只想着或许他们和贼人有些关系,如今看他们这样倒也不确定了。
那姑娘看起来胆子更大一些,只是依然颤抖着声音,哆哆嗦嗦地抖着身子,问道:“我们兄妹二人一直在此裁衣,不知道道长有何见教?”
温晏看了眼几乎快要昏过去的那位兄长,又看了眼这个面白如纸的姑娘,询问道:“刘氏兴隆布庄缺了客人半尺布的消息,明日恐怕就要传遍整个县府了,二位在此倒是好定力啊。只是不知道,刘氏兴隆布庄的掌柜的和伙计,知不知道布庄里有内贼呢?”
“什么?”这兄妹二人倒是如出一辙的惊讶。
温晏用了【明断是非】的神通法术,她在心中默念口诀:“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应赦令。明断是非,急急如律令。”
根据她的判断,这兄妹二人没有说谎,不翼而飞的半尺布与他们也没有关系。
温晏微微挑眉,说道:“贫道卜算了一卦,算出外面闹得正凶的客人却是在这儿丢了半尺布来。怎么?二位是一点都不清楚吗?”
那姑娘站起身来,贴着墙壁,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前天,他们是前天来裁衣裳的。”
那个正想晕过去的兄长脸色更白了,恨不得真的要晕过去了,他大叫一声道:“坏了!必是我们家中老父给主人家惹了这番事出来。”
那姑娘吹了声哨子,对着虚空传讯道:“小弟,小弟,你可在家里吗?快去家里找一找,我们的老父可有藏着什么布料?”
“不用找了,我正要找哥哥姐姐们说呢。我从朋友那儿远游回来,在家里看见父亲穿了一身极漂亮的衣裳,连帽子都做了一顶新的呢。我就问了父亲,这些衣裳帽子从何而来,父亲只说不要我管,是他自己挣来的。我就想着,父亲的才能哪能赚的来这些,必定是走了旁门左道了。”
那对兄妹中的妹妹听到这里已经是什么都明白了,她对着温晏盈盈一拜,泪眼朦胧地说道:“道长容禀,千万别就此打杀了我们。前些日子我受了一些惊吓,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不能为主人家做活。我看布庄这里实在缺不得空,就叫我家中的老父就过来替我干了几天活。定是他顺了半尺布,才给这里的主人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还请道长帮帮忙,万不要叫官府来查布庄,官府一来,主人家的生意就要受损失。若因我们兄妹之故,害了主人家,我们怎么还得清主人家的恩情?”
那兄长更是跪倒在地,细眉细眼的脸庞上也是流了两行清泪:“我知道他素日贪婪,是我不好,让他来库房。”
若不是这里是一对兄妹,温晏都想着这该不会是来报恩的河蚌姑娘了吧。不过,这不是河蚌姑娘,是一对河蚌兄妹。
河蚌姑娘只是照顾整个家里,这对河蚌兄妹简直就是让刘氏兴隆布庄日进斗金。
而且,他们不仅帮着刘氏兴隆布庄裁衣裳,少了半尺布,都这样一副罪该万死的神情,简直比牛马还牛马啊。
温晏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些惊讶,兄妹俩居然是这样的先天打工圣体,究竟是欠了这儿主人家多大的恩情啊。
“我们欠了主人家的救命之恩,道长,还请您帮帮忙吧。”也许是这对兄妹看见温晏态度友善,并没有对他们喊打喊杀,又有着他们兄妹都无法看穿的隐身术,他们都把温晏当做了有着极高修为的道士,还心地善良。他们深信,只有温晏这样厉害的道长才能够解决现在的困境。
温晏想了想,此事已经不是布庄掌柜的能解决的事情了,只能找来刘氏兴隆布庄的老板。毕竟,这处库房的秘密似乎只有布庄老板知道。
再说了,这里的两个人为布庄老板打白工这么久,这才叫他们的父亲居然连半尺布都要偷,可见家境贫寒成什么样了。
温晏微微颔首:“我去寻布庄老板,如今唯有他才能来解开外面的误会。少了半尺布,本不是大事。想来布庄老板也不会因为半尺布的银钱就责怪你们。”
毕竟,你俩河蚌兄妹可是能日产斗金,不喊苦不喊累,不要月钱的绝世好牛马。
区区半尺布和这么多年的月钱相比,简直是一粒米和汪洋大海的区别。
温晏想了想,问道:“你们欠了救命之恩,要多久才能还清?难道一生一世在这里劳作吗?”
这对河蚌兄妹回答道:“除非主人家主动说不再相欠,不然,我们要在此此劳作二十年,才可因果两清。”
温晏若有所思,心中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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