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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靳则聿把那木盒子接了过去,原本向前倾的身体收了回来,抖动着肩膀自顾笑起来:
“说真的,王爷,一般人我这么贴上去总要往后躲一些,您这么一动不动的还是头一个。”
靳则聿把那木盒递给身边的人道:“收好。”
胡卿言抬手按着那盒盖:“您真不要先瞧瞧这方子?”
靳则聿望着他,难得掠起一丝笑,
“我又不是大夫,我瞧它作什么。”
胡卿言面色一变,是那种浪打空城的愕然,但他摸了摸鼻子,借着低头掩饰了过去。
再抬头嘴角又渐渐漾起笑来,缓缓道,“卑职现在益发觉得王爷或许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烛火烁射,靳则聿目视着他,胡卿言带笑凝着。
这时,一人护着一只酒杯,将身子抵在了靳则聿的面前。
笑道:“胡大人,来,来,既然来了,还请上坐。”
胡卿言看清来人是邢昭,把着他的臂笑道:“不,不坐了,邢将军,你看我一来,气味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说罢看着他,此二人侧立相对,刀刻斧凿般的颜貌,在这火暖熊炬的跳动之下,显得更为明晰,烛火之光像是晕开了一层光圈,笼在二人身上。
有服侍的丫头发出了一声怪叫,忙被人带了下去。
胡卿言侧头望了一下,“荀衡不在,在的话我们‘平章三俊’就齐了,不过他是个文官,我总觉得我们两个本应该更投契些。”胡卿言笑笑:“你说这个称呼自己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呢?平日里听听还挺得意的不是?”
“胡大人俊逸绝伦,是昭高攀了。”
“唉!”胡卿言低头把邢昭手里的酒杯置在自己手里,端看了一番,“不过有些麻烦邢将军能替你们王爷挡,”胡卿言说着,抬眼看了邢昭,一瞬间肖似一双狼目,“但今日的酒,你可不能替你们王爷喝,王爷您说是不?”说完转头看向靳则聿。
“胡卿言,你酒还没喝,就先醉了!”萧相此时插言了。
胡卿言咯咯一笑,眯着眼睛像是在四周寻了一遍,而后弯腰抬起手招呼:“呦,今日这厅内人有些多,我没留意,对不住啊,萧相。”
靳则聿招呼身边陪侍另端了一杯酒来。
刚要递过来,胡卿言却做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压低了杯沿,“多谢,王爷。”
两人一饮而尽。
胡卿言说了两个“好”字,就把杯子递还给了邢昭。
胡卿言饮完眉头一皱,像是在回味,又像是被酒辣到了嗓子,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左侧,“我现在真的不能多喝,一喝旧日伤口就隐隐作痛。”
“听闻邢将军前些日子归城的时候,在城门口哭得不能自制,今日瞧瞧风采依旧,这我就放心了,”说罢把自己的手抚在了邢昭的胸口上:“北郊的校台眼看就要建成,陛下有意让我们武将比射,到时候,恭候将军。”说完按在相同的位置拍了两下,同众人拱拱手,便走了出去。
言子邑本以为是在屋里等,好歹前面在吃席呢,自己也好给胃里先垫一垫,没想到赵嬷嬷说,“王爷位同亲王,入寝门要王爷先入阶,妇人从升入室。”她理解了一下,是要靳则聿先入室,她才能进去,为了方便他人工作,她也只好等。这个期间,王府前头来人致意,一会儿说是靳王的弟弟喝多了,一会儿又说胡卿言胡大人来了,总之是耽搁了,听到“胡卿言”三字,一刹那的反应是不该出现在今日这个场合,但一转念想,他算是靳则聿的下属,这婚礼如果下帖子请了,倒也没什么该来不该来,再说他也不按常理出牌——
脑回路到了这里,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常人如果只见了一面的话,回头想来,都记不清长什么样子,胡卿言的面目到现在依旧清晰,言子邑总结了一下,觉得应该是他个人风格浓烈,“辨识度”比较高的原因。
正想要稍微活动活动筋骨,就见前头挑出的一盏盏灯笼,熌熌灼灼,光影间跑出一个人,喘道:王爷过来了。
赵嬷嬷忙拉起她,众人站定,只听见边上有人拉长了调子喊。
——“王爷升阶”——
接着又喊:
——“王妃入室”——
赵嬷嬷扶着她跨入了屋内。
接着搀着她,往屋子里西北方向领,来了一个丫头,她不认得,但长得非常漂亮,从盆里拧了一条薄巾,又把盆端在她面前,嬷嬷同她事先说过,她把手洗了,用那条巾子擦了手,又递给了这个丫头,眼睛瞥向房间的东南,青莲正在给靳则聿递“擦手巾”呢,就这么一瞥之间,她都能感受到青莲的僵硬和紧张。
一张桌案上头有酒有菜,靳则聿坐东南面,嬷嬷扶着她在西南面,形成一个即远即近的折角。
刚坐定,后头的声音又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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