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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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这时候急诊室门被打开，医生出来摘了口罩。原本紧盯着急诊室的沈蓠急急上前问道：“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心肌梗塞导致的心源性休克。需要住院心电监护，现在转到心血管内科，家属去缴住院费。”医生低头脱了医用手套说着，声音很平静，像是见惯了生死病痛。

人或许大抵都是这样，心有牵挂，才会有不平静的模样。

吴淑华听得医生这话，终于整个人松懈下来。

沈蓠朝她安抚地笑笑，伸手把她被泪水沾湿垂在脸颊边几丝银发抚到她耳后，柔和道：“妈，爸没事了。您在这等着爸出来。我去缴住院费。”

林亦珩在沈蓠挣脱他后，他也跟着她的脚步跑过去。却在看到她抱住她母亲的那一刻悄悄止住了脚步，靠着长廊的墙壁。

这时候她不需要他，但是她需要仰仗。他想。

沈蓠回过头，林亦珩还在，靠在墙上，正默默地看着她。

她对上他的眼神，里面有如潺·潺细水，温润而安定。

她走过去，疲倦似地朝他扯了扯嘴角，“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父亲当年病重时，他正在出差。她六神无主地拨了电话给他，他也是嘴上安抚她说让她先回去他随后就到。所以那时候她一个人从北到南惶惶不安地回到雁城面对病重的父亲和柔弱的母亲。

而今却是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果真是个笑话。

“我陪你去缴费。”林亦珩看了她一眼，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直起身子往缴费处走去。

沈蓠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默默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到了缴费处，已经排了好长的队，她跟在林亦珩后面。到她的时候，林亦珩便自然地退了开去。沈蓠便径直向前，两人间像是有一种无言地默契。

从缴费到各项检查到入病房，她都前前后后跟在他身后。

林亦珩和她们一起推着病床进入住院部，吴淑华听得沈蓠介绍说他是她的一个朋友。她也只向他笑笑表示感谢，她现在心思都在她的丈夫身上，哪里记得起来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她曾经希望能跟沈蓠走到一起后又被告知快要结婚的朋友。

吴淑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丈夫，昏睡不醒，憔悴不堪，鬓边白发满霜。她伸手慢慢抚上他的鬓角，又红了眼眶。他才五十出头啊！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沈蓠感觉到母亲的情绪变化，她上前搂住母亲的肩，安抚似得上下抚着她的手臂。她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戴着吸氧罩，输液杆上挂了几个吊瓶。因常年干机械活而变得苍老粗糙的手背上被医用白胶带藏着的输液针是他这些年过度劳累的代价。

负责接收沈国成的心血管内科医生拿着病历本进了来，他调了调输液针，又查看了监测器，才放下心来。他又对了对病历本，朝沈蓠道：“沈小姐是沈国成的女儿？”

沈蓠站起身，点点头道：“对，我是。”

“沈小姐，请随我来一趟。”说完便出了病房。

沈蓠看着母亲，安慰道：“妈，我先去医生那一会，等下就回来。”她又看了林亦珩一眼，他朝她点点头。示意这里有他看着，她只管放心去。

沈蓠跟着医生进了科室，在他对面坐下。

“沈小姐的父亲两年前就因为心肌梗塞进了医院是吗？”他问她。

“对。”沈蓠点点头。

“这两年没有忌口？烟酒荤油高脂之类的？”医生翻着病例本，又问她。

“忌了。”怎么会没有忌？自从当年父亲生病，母亲就把他的饮食控制得很严格，烟酒也一律不让碰。

“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蓠心中觉得诧异，还是答道：“机械工人。”

医生合上病例本。那就是了。

“这次住院回去之后，工作就不要做了。口还是要忌，多运动，注意保暖。”他顿了顿，又道：“你父亲还需要留院观察个一两周。你回去劝劝他，他的工作太累了。才造成了这次的晕厥。”

沈蓠听着心里一阵酸涩。自己当初坚持回来陪着他们想让父亲身体好起来，如今又成了这般模样，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失职，是她没有照顾好他。当初她提议父亲辞职而他执意不肯的时候，她就不该由着他。她要是态度坚决一点，也总不至于到了这地步。

她微酸的鼻子抽了抽，控制了情绪，“好，我会的。医生，谢谢你。”

进了病房，她已经平复了情绪。什么话也没有对母亲说，如今父亲的身体要紧，这事等他好起来再谈。

“妈，我去买饭给您吃。”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晚上。

吴淑华坐在病床边，眼睛依旧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丈夫，摇摇头道：“我现在吃不下。你的朋友今天帮着我们忙前忙后，你带他去吃吧。”她终于抬头看了沈蓠一眼，又道：“顺便回家拿你爸的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过来吧。”

“那我回去熬粥给您喝好不好？您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爸您说是不是？”她声音温和地哄着母亲。

吴淑华终究应承下来。

沈蓠和林亦珩走在医院的小路上，路灯又暗又沉，照得人心里发慌。

静谧幽暗的夜色中，林亦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刚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迷惑

沈蓠望着眼前黯淡的夜色，压抑而令人窒息。只有两侧的路灯给了他们一点光亮，却也是暗沉沉的。夜晚的风吹得那树叶细枝嗖嗖地响，在这无声的黑夜中为医院这地方更添了一丝阴晦。唯有不远处的璀璨点点的霓虹华灯和身侧比肩相贴的若有似无地温度才让她感觉到这尘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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