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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势,能现场拖去拍恐怖电影,不用化妆的那种。
许愿一手撑着理疗床的床头,一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刚刚在讯问的时候说的话,根本就牛头不对马嘴。你说周善强迫你跟他做,然后把梅毒传给了你,这一点我可以相信,但你为什么要说孩子是周善的?他没有生育能力,之前你自己也承认了。”
那张来自市第一人民医院亲子鉴定中心的报告单早早地被余芳甩飞到了地上,于是许愿弯腰捡起,将报告单往余芳面前一竖,冷冷道:“为什么说谎。”
余芳惊恐地看着他,但身体上的戒断反应已经由不得她再思考了,她只能遵从本能不断地求着眼前的男人,求他给自己一点货。
许愿眉头皱着,转手便把封装过的针管和审批签字文件一并递给了身后的江驰:“拿着,没我同意不准给她。”
江驰讷讷地点头,退到一边去。
没有队长的同意不准给她,为什么。
她明明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并且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毒瘾对人身心的摧残并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余芳的情况很严重,随时有昏死过去的危险。
江驰咬着唇,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想,许愿是真的不怕吃处分。
——“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许愿冷声道。
“不是周善的,不是他的他,他当时找过我,他真的把梅毒传给了我,但是,我没怀他的孩子,”余芳语无伦次地说,“他自己也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可他让我生下来,说说”
“说什么?”
余芳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身子在理疗床上扭来扭去,几乎瘦得脱相的单薄骨头不断拍打着布艺的理疗床。
许愿又问了一遍:“周善说什么?”
余芳蜷着身子,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而后连滚带爬地凑到许愿跟前,哭着乞求道:“他说,他说只要我生下那个孩子,就不跟我计较,他把那孩子拿去卖了换钱,他说这些钱可以够他进货。只要他手上有货,我就不用再向其他人买毒品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给我一点,你有白货的,你有的,对不对,我刚刚看到你拿了,你行行好,我求你了!”
犯瘾时噬骨般的痛感不断地抓挠着余芳的心,一直蔓延到大脑,让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跟疯子没什么区别,而她紧紧地攥着许愿手臂,就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她竟然在巨大的身心打击之下一口气把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
“你跟王韬什么关系,”许愿手臂往后动了动,避免余芳发起狂来伤到自己,“王韬死在你跟周善合伙经营的ktv附近,你们两个是最有作案嫌疑的人,在ktv的后门走廊和地下冰库里,我们找到了大量血迹和搏斗痕迹,你知道这回事吗。”
“我,我好难受啊,求你了,给我一点,就一点点!”余芳大声喊着,几乎是声泪俱下地不断抠自己的头皮,“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的,我都跟你说,我全部都告诉你,求你了!给我,给我一点白货!”
“但是那些血迹中,有你的血迹,为什么。”许愿说着,定定地看着余芳。
“他打我,是他打了我,他把我吊在地下室里,用鞭子抽我!我不敢跟他叫板,只要,只要我听话,他说他说只要我乖一点,就给我拿货,如果我不乖、不听话,他就打人——我真的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想吸,你给我点,我,我真的会死的!我真的会死在这里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余芳哆哆嗦嗦地说着,几乎连不成完整的句子,她的手被自己抓得破烂不堪,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再度掀开,溃疡流脓。
溃疡的脓水在她的哀求中顺着她的动作沾在许愿黑色冲锋衣的袖子上。
许愿眉头皱得很深。
余芳说,自己已经被周善家暴很久了。
但只要听话,周善就会对她好。好言好语地待她,亲她,爱她,哄她,给她“拿货”。
但如果不“乖”,周善就会露出恶魔的本质,对她加以惩罚,用酷刑折磨她,让她因拿不到货而受着身心的折磨,心急如焚,生不如死,到头来只能乖乖地服软。
周善你真是玩得一手的好花招。
“我不能没有他,我我不能没有他,”余芳近乎癫狂地喊着,“他对我好,他会对我好的!”
“你说周善家暴你,但你离婚之后因为离不开货源,又不得不跟他一起生活,只有这样你才能时刻拿到毒品,对吗,”许愿从容不怕地说,“你怕他,但离不开他。”
不仅仅是身体的折磨,更多的是戒不掉的心瘾。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成功戒断,即便是戒毒所里的人重新步入社会,也会时刻被社会犄角旮旯里的东西诱导着,然后再次燃起心瘾。
余芳拼命似地点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王韬呢,你跟他又是怎么回事,”许愿道,“孩子到底是谁的,到现在你还没说清楚。”
“是王韬的,是王韬的!我,我真的快死了,我都说,我知道的我都说,你给我打一针,好不好,好不好?”
所有参与讯问的警察和讯问现场记录员都站在这间特殊治疗室的门口处,心急如焚地看着许愿和余芳。
这是个很冒险的做法。
理论上来说,许愿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妥。
但如果余芳因毒瘾未及时纾解而昏死过去,就这么死在治疗室里,不单单是许愿,就连其他相关人员都要吃处分,案子也会由更高一级的公安厅着手重新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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