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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鄂氏不理他这些口不择言的话,胤祉真的哭了:“你好歹说句好听的啊,我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说实话,就你,你又把章佳氏放眼里了吗?你天天回娘家照看你阿玛,章佳氏薨逝的消息你不也是听过就忘吗?我们几年都见不了一面的后宫妃子,非要说我不敬她,我敬得着吗?”
董鄂氏拿手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她自从南巡回来就过得挺苦,胤祉冷待她,压根不进正院的门,荣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阿玛还身体不适卧病在床,她挺着个肚子又得管家又得照顾孩子还得时常去看看阿玛,结果胤祉还能出这么大的差错,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胤祉看见她哭也泄了气,他身边的一个太监今儿下午自尽了,就是这个太监给他剃的头,给他递的顶戴,这件事已经死无对证了。
董鄂氏哭了一会儿,哑着嗓子:“您就好好当差吧,这事儿翻不了盘了。我知道您说得对,别说一个敏妃,之前的三个皇后薨逝也没谁放在心上,这些礼仪确实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大家都是做样子,但是您不做就要被指责惩罚,没办法。”
胤祉哽咽道:“就算是我无心之失,汗阿玛也不用罚得这么狠吧?私德不修的勋贵那么多,我这点子事就能降爵?别的不提,阿灵阿在贵妃的丧仪上打架,不还是一等公吗?人人追捧他。”
董鄂氏已经整理好情绪:“爷,您该明白南巡的时候您在做什么,之前您跟着太子对抗直郡王,直郡王的目光基本都在太子身上,太子起码视您为一党,如今他们俩都不可能任您逍遥,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会找别的事来打压您。敏妃卧病一年多,丧事都办完了才有了个追封,她在汗阿玛心里的份量可想而知,那汗阿玛气得是什么?”
胤祉咬紧嘴唇,艰涩道:“我知道我让汗阿玛失望了,我难受的就是这个,爵位降了还能升回去,可是汗阿玛对我的看法怎么办?”
董鄂氏没再接话,她阿玛朋春极力鼓动胤祉去争,可是她不太看好,胤祉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成熟,他之前对太子那么热络,这回来好几个月了,一趟毓庆宫也没去过,说得难听些这叫背主!
再说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她自从嫁进来就一直管着那些人,胤祉由着性子冷落了他们,提拔上来一堆小太监,一个老成的都没留!
太监里经常按资排辈儿没错,拉帮结派不是好事儿,可是师父带徒弟是有缘由的,人情往来的门道和那些繁琐的讲究规矩,不真的烂熟于心,碰到事儿了真的靠不上。
而这些事情也确实不可能都叫胤祉这主子一人记着,人总有个忘的时候,特别是这种丧期规矩,难道让胤祉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够一百天吗?这离敏妃薨逝都快俩月了,胤祉连十三阿哥都轻易想不起来,怎么可能天天想着敏妃这事儿?
胤祉咬咬牙,问道:“你说我把那些小太监都审了怎么样?”
董鄂氏抿唇摇头:“爷,他们未必就是被人收买了,很可能只不过就是在哪里听到一句要伺候好主子,天热了头发剃了会舒服,回来见到您头发长了些就巴巴得要给您剃发,这种事情根本无从查起,您还带着他出过门,他自己平时也会和别处的下人聊天,从哪一天查起呢?”
胤祉急切道:“那我的顶戴呢?我记得帽子在汗阿玛手里。”
董鄂氏叹了口气:“您自己不也说昨天就觉得那帽子不太得劲了,这个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被人提前动过手脚,您要审就审吧,我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前院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分工那么乱,我猜着就是有其他人溜进去都不是不可能。”
胤祉沮丧至极:“我是记得上回从广储司的帽房拿得应该还有,就没派人再去取新的,我昨儿下午回来让他们找找,然后晚上夜色都很深了,他们和我说没新的了,只有几顶旧的,我看了看觉得还是那顶不太舒服的体面,然后我就去剃发洗澡了,原本想着今儿派人去帽房的。”
董鄂氏垂眸不想再理会胤祉,他昨晚回府去陪富察氏用了顿晚膳没有留宿,她还高兴来着,早知道还不如让他在后院待着呢,谁想到他回了前院剃头去了。
胤祉倒是没想昨晚富察氏的事儿,他这段时间哪个女人都不想见,是富察氏三请四请,他才去了一趟,但是她满脸凄楚,暗指旁人害她的阿哥,胤祉实在不耐烦,忍了半天还是起身走了。
董鄂氏叹了口气:“您别想了,您要是说自己头上有虱子不得已剃发都好,谁叫您认了呢?”
胤祉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老实,哪怕先胡搅蛮缠混过去,干脆说有人害他呢?
胤祉红着眼睛:“我要去审那些小太监,我就不相信他们没鬼,那人死的也太干脆了,连一声冤枉都没喊!”他说什么都要找到些蛛丝马迹,现在他拿老大老二没办法,就不信他以后找不到机会!
看着胤祉穿鞋下地离开,董鄂氏脸上露出苦涩来,她其实也觉得这事不是巧合,那太监是撞墙死的,撞得很决绝,她得到消息派人跑着去找,那太监已经没气了,这不符合他是个小太监的胆识,这种胆识和他不知丧期规矩的眼界配不上,还有那帽子,不到戴走形的时候啊!
十月初一,泰芬珠走进宁寿宫时,没瞧见辇,太子妃和四妃都还没到,天气还不算冷,站在院子里的人不少,哈达那拉氏慢悠悠地走过来,泰芬珠低声道:“你怀着身孕慢些。”
哈达那拉氏笑盈盈地摸着肚子:“放心好了,我这孩子怀得稳当,四嫂来得比平时晚些。”
泰芬珠笑道:“起得有些迟了,是我怠惰啦。”
哈达那拉氏小声道:“我一会儿还得去钟粹宫,怪发愁的。”
泰芬珠轻声道:“与荣妃娘娘请个安,就去戴佳娘娘那里好了。”
哈达那拉氏挑挑眉:“那我也发愁,荣妃娘娘爱子之心甚切,我怕见着三嫂难堪,以后不好相处。”诚郡王降爵为三贝勒,哈达那拉氏觉得荣妃八成会把此事怪到三福晋身上。
泰芬珠无奈:“要不你问问戴佳娘娘?”
哈达那拉氏点头:“这倒是行,我平常都是跟着去趟正殿,再回偏殿,让额娘帮我找个借口我就不进去了。”
泰芬珠看见董鄂氏进来往这边儿走,八福晋与她搭上了话,哈达那拉氏也瞧见了,撇撇嘴:“怎么哪里都有她?爷们的事情非要照搬到我们这儿来,可是儿媳和儿子那能一样吗?”儿子犯了错皇上会找借口开脱会原谅,她们这些福晋要是惹皇上不喜,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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