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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裴远之只微微侧身,露出一旁宣读遗嘱的律师和两位见证人,意有所指,“你是在质疑他们的职业素质,还是,”
微顿,他轻轻挑眉,“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裴三叔:“……”
律师&两位见证人:“……”
看了眼律师和见证人,裴三叔还是讷讷地退后了一步,偃旗息鼓。
他不想跟人交恶,也听说过这位的名声,真打起官司来,他也有点没底。
廖音本身就对这一家子没什么好感,乐得听儿子怼人,听着倒是过瘾,但也有几分害怕,万一对面急眼了,到时候还没出京市就被……呸呸呸,法治社会,她想什么呢。
主家那边的二房三房,看似接受了裴昭明的遗嘱安排,但仍有不甘心的,甚至昏招频出,试图私下用钱贿赂宣读遗嘱的律师和当时的见证人,来推翻遗嘱,企图获得更多的遗产——但裴远之本身就是律师,根本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几天来,都在处理后续事项,确保细节处都万无一失,哪怕主家的人们想做手脚,也无从下手,搞不好还会像这个试图贿赂的人一样,反而被抓住把柄,被迫将已经到手的利益吐了出来,赔了夫人反折了兵。
*
周五晚上,结束了一周的工作,季舒楹回家,吃饭、散步、洗完澡,在床上休息。
五个月的肚子明显比前四个月要稍大了一些,之前还不怎么显怀,现在睡衣则明显小了,她不得不更换更加宽松的睡裙。
下坠感要明显一些,晚上的肚子也比白天的要涨一点。
在腰后垫了两个抱枕,季舒楹拿着从裴远之书柜上找来的一本合同审查相关的实务书,翻看了几页。
这本书虽保存得很好,但不难看出,应该有些年头了,纸页微卷,一看就之前被主人时常翻阅过,偶尔会有一点黑色水笔的字迹,筋骨清隽,纵逸俊秀。
从落款的时间点来看,应当是裴远之还在读本科的时候买的。
本科时,十八岁的裴远之是什么样呢?
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禁欲模样吗?眉骨上的痣还在,或许黑发要比现在更短一些?
即便再聪明,应当也没有现在这样工作上游刃有余吧?说不定也会犯错挨批评,要不断地看很多书,学很多东西,磨炼业务能力、加强知识储备,才在经验和犯错中进步,前行。
才变成现在她所遇到的,让她喜欢的裴远之。
床头台灯光线柔和,书页一页页翻阅而过,每一个印刷的黑色小字,勾画过的痕迹,变成一个个温柔的小方块,储存进她的脑海里。
身边的床位是空的,一开始,季舒楹很有几分无所适从,无法适应他不在,只能自己一个人睡、一个人擦身体乳的睡前时光。
衣柜里挂着几件裴远之在这里睡时留下的家居服和衬衫,手中坚硬温厚的书脊外壳,仿佛在传递一种暗示。
——像是裴远之还在身边,陪着她。
看了大半个小时的书,季舒楹有些累,也有点犯困,干脆书一扔,手一软,侧头闭上了眼睛。
很淡的熏香在卧室里弥散,安神的气息,她闭着眼睫,有几分昏昏欲睡,整个人化身一只梦蝶,在梦境的边缘徘徊着,迟迟不肯彻底睡着。
直到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惊醒了她。
季舒楹睁开眼,一眼看到坐在床沿的男人。
他穿着月白色的衬衫,黑西裤,整个人也像窗外流动着的微凉月色一样,朦胧、神秘、冰冰凉凉,让人生出在梦中的错觉。
“醒了?”裴远之替她掖被子的动作顿住,低声问。
时程太赶,他就没有提前告诉季舒楹,免得她失望。
不忍心吵醒她,尽量放轻了动作,想就在床边看几眼她的睡颜,没想到,季舒楹还是醒了。
季舒楹看着眼前的面孔,揉了揉眼眶,确认不是梦之后,坐了起来,惊喜道:“回来了?那边的事忙完了吗?”
“还没。”
裴远之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往她的身后垫枕头,好让她能坐得更舒服一点。
季舒楹已经迫不及待地投入他的怀抱,埋在他胸膛前,狠狠吸了一口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裴远之应当才洗过澡不久,身上还弥散着很淡的柑橘香,混着肌肤的味道,清爽好闻。
一听裴远之说还没忙完,原本的惊喜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季舒楹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也低了下来,恹恹道:“还没忙完吗,那你怎么回来了?”
“要拿一份文件,临时飞回来的,明早要飞回去,所以没跟你说。”
裴远之将怀里人搂得更紧,胳膊横抱,五指张开,再一点点收紧,确认她在他怀中的实感,感受着她毫无保留的依赖和眷恋。
侧头,贪婪地轻嗅着她颈窝的馨香,近日的疲倦都一扫而空,源源不断地补充着能量。
他的唇在她的耳廓附近流连,如同野狗深嗅果园里熟透的浆果,由内到外散发的甜蜜汁水味,皮薄肉嫩,一口下去,汁水满腔。
明早还要飞回去?
季舒楹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
现在九点钟,假如是早上六点的飞机的话,也就是说,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只有九个小时,五百四十分钟。
好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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