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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鸾眯着眼笑了一声,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捆拇指粗的铁棍,棍与棍之间有接口,底部如铲,锋芒呈银色,应该是稀有的玄铁打制。
杜鸾入狱前就是顶尖的追踪人,可上天入地。
这些都是他特制的器具,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当年是谁替他保管着。
他能被这新县令从狱中弄出来做事,两人恐怕是早有交集。
只是这杜鸾身份神秘,她查了五年都没查到,这人到底是谁?
杜鸾在树下丈量了一会儿,随后跪在树根某处,用一木锤敲打铁棍,一根一根,一寸一寸接连没入土中。
他做得极为随意,边捶边说:“院中有几处灰烬痕迹,是烧纸燃香留下的,另外几个地方还有食物残痕,再加上这贵重的酒水,显然是来祭奠的,必是宅主友人。”
沈缨闻言讽刺道:“祭拜就是友人?谁知是不是罪人?害人之命,心怀愧疚,于是就想用这种法子安慰自己,惺惺作态。”
杜鸾每年清明时节都会托人到沈缨姨母一家的坟前上香祭奠,此举出自真心,可沈缨的话太过尖酸。
他的脸色也不由得黑下来,他看向沈缨,沉声道:“你姨母一家遭祸,我深感惋惜,但当年这案子中有多少龌龊你心知肚明,我当时心中有愧,也实在懒得争辩才认了罪。”
“五年牢狱,我欠他们的债也还完了,但我不欠命。”
“此案我已委托于姜大人,自会将真相查清,你大可不必指桑骂槐。”
果然,姜宴清是以杜鸾的案子为引,让其出来效力。
这手法倒是和拿捏她一样,抛掷诱饵,死死掌控。
五年前,她为将杜鸾下狱费了很大功夫,两人也算是结了深仇大恨,以姜宴清的本事定能查到。
即便如此还让他们一同查案,不就是让他们互为竞争,争着做他手里的刀么。
她和杜鸾结仇,不可能联手。
可如此一来,就不会合伙背弃他,还真是好算计。
不足一月,她与姜宴清已有过几次小交锋,虽然短暂,但她对这位年轻的县令却不敢有丝毫小觑,此人心机之深难以预测。
所以,眼下纵然仇人在前,她也不能贸然行事,甚至都不敢向他质问。
于是,她也懒得与杜鸾争锋。
恰好姜宴清向这边走来,她便从善如流道:“原来如此,那你大可放心,姜大人出生大族,学识渊博,公正严明,定然能为你洗脱冤屈。”
杜鸾似乎没想到她这么说,愣了一下,扭头看见姜宴清走过来,才知沈缨为何忽然改口,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丫头倒是比以前沉得住气了。
于是笑着附和道:“姜县令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放心。”
姜宴清走到近前,对他们二人的机锋毫无兴趣。
他面色淡淡地对杜鸾抬了抬手,让他禀告所查之事。
杜鸾起身抖了抖衣摆的土,快而清晰地说道:“此宅共两进六屋,看院中的腐败痕迹,这宅子应是座二十年的老宅,家主做过几次修葺,宅中并无机关,只有几个简单的辟邪阵。”
“我方才粗略查了一遍,确实是有几处不寻常,应该对大人有帮助。”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院子里的屋舍,说道:“第二进主院的西厢在五六年前是住过人的。屋内只有些发霉的被褥衣物,并无任何陈设。”
“厨房和柴房用得次数不多,油垢和烟灰极少,我找到一些竹枝、彩纸、颜料以及浆糊的痕迹,这些东西都是做纸扎的材料,所以,应该是纸扎店或是棺材铺的匠人。”
姜宴清一直静静听着,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杜鸾从袖中掏出一页纸,沈缨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张绘制简易的院内构造图。
他从树上折了根枝条,在图纸上扫了一眼,随后用树枝划出一片区域,语气凝重道:“其他五间屋舍皆被上锁,从锈斑、积灰还有家具被啃食程度来看,至少有二十年未曾住人。”
“我还查到一组足迹,按照鞋印大小、轻重、步幅判断和出现在隔壁宅院的另一组属于同一人,这边的院落,查到的印记很清晰,因多有交叠,说明此人往来此处多次,最近的印记很新鲜,应该不出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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