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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留下怀妄起已经过了五六日,这人总共说了不超过五句话,无非是“多谢”、“不必”云云。
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怎么行?邻里之间一点也不友好。
于是在怀妄结束一个周天的灵力运转后,兼竹拎着一条烤鱼起身朝他走过去。
浅色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睁开。大概是刚从打坐中苏醒,那目光锐利如出鞘利剑直对他而来——
在看清来者时又收敛了几分,怀妄开口,“何事?”
兼竹停在他跟前两步的距离,拎起那条烤鱼,“修行辛苦,不如补补?”
“不用。”
“道长打算待多久。”兼竹见状也不勉强,暂且换了个话题。
怀妄敛眉,“打扰到你了?”
“怎么会。”兼竹说,“山里的鸟儿都比你吵。”
“……”
怀妄似更了一下。见他默然,兼竹解释,“我的意思是,道长若要长住,不如互通一下姓名。”
淡色的薄唇动了动,随即开口道,“苍誉。”
“玱玉?”兼竹伸出指头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怀妄看那笔画横平竖直,透出一阵珠光玉气,额角一抽忍不住纠正道,“并非金玉之意,苍生的‘苍’,赞誉的’誉’。”
兼竹羞涩地收回手指,“听上去很高深的样子。”
怕他又擅自解读,怀妄道,“意为‘去怀旻苍,不着妄誉’。”
兼竹品了品道,“好名字。”
不沉溺问道苍生,不承受过度的美誉。凡事进度有度,大道自然长存。
他说,“我名兼竹,苍誉兄随意称呼。”
怀妄点点头,也没在意他对自己的称谓。
互通姓名结束,怀妄正打算继续修行,一条烤鱼就斜在了自己跟前。他顺着烤鱼递来的方向看去,正对上兼竹热切的眼神。
“为了庆祝我们今日称兄道弟,干了这条烤鱼。”
“……”
令人无法拒绝的说辞混着烤鱼的香味萦绕在怀妄鼻间耳边,他默了几息接过那只烤鱼,恍惚竟觉得自己似掉入了某个圈套,但并无任何危机。
此刻的怀妄还不知道,有些事一旦打开了豁口,便会如山洪倾泻,汹涌奔流。
…
见怀妄接过烤鱼试探地咬了一口,兼竹心情愉悦,探头问道,“味道如何?你是喜欢微微辣,还是麻麻辣?”
辛辣的口感刺激着味蕾,怀妄辟谷已久,偶有进食也极为清淡,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东西。他舌尖一麻,连淡色的唇都灼红了几分。
怀妄缓了缓神,“这算什么辣?”
兼竹,“微微辣。”
眉峰挑起,“微微辣?”
听出他话语中的质疑,兼竹解释,“撒一把海椒粉是微辣,再撒一把就是微微辣。”
“……”
怀妄一口气提起,好久都没呼出来。片刻,他舒出一口带烧灼感的热气,随即腕间一抖,抖落一层红色的粉末,这才重新将烤鱼送入口中。
兼竹若有所思,“看来苍誉兄吃不了微微辣。”
一道目光铡过来,兼竹适时地不再讨论有关辣度的话题。
在怀妄吃鱼间,兼竹干脆也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人闲聊着。他讲着山间的鸟兽鱼虫,奇闻异事,清润的声线混着明跃的日光,竟有种特殊的吸引力。
怀妄一边听一边吃,偶尔应两声,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手中的烤鱼已被吃得只剩条骨架了。
看他吃完了鱼,兼竹拍拍衣摆站起身来。
此刻已是红霞漫天,一下午的时光就这么悄然流逝。他看向沉沉落日,“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怀妄没有回话,嘴里还火辣辣的。他开始怀疑兼竹对“欢乐”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兼竹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也该……”
怀妄看向他,心说终于知道修炼了。
兼竹,“也该吃晚饭了。”
“……”
青色的身影几步没入茂密的林间,浑身都散发着干饭的快乐。怀妄看着他晃着袖子离开,也不知是想到了要抓什么来当做晚饭。
目光撤回,怀妄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湖面。
灿金色的余晖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投下一道金红的霞光,像是一条无尽长路通向湖对面的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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