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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归飞快朝屋内座钟投去视线,在快指向两点的表盘上一扫而过。
——凌晨一点五十七。
距离管家给的一点半出门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七分钟。
距离某些人口口声声承诺会叫醒他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
那么,一小时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
“叩——”
厚重的门板才被敲响了一声,东十三号的房门就从里被打开了。
此时正值夜间凌晨一点整,前来送另一套衣服的仆从如期站在收到“特殊邀请”的客人门外。
不过奇怪的是,东十三号里的客人虽说开了门,却只将房门拉开一条窄细的缝,缝隙后能看见站着一名男性高挑颀长的身影,也穿着明显属于今晚舞会礼服套装的衬衫长裤。
缝隙有些太窄了,看不清门后那位男客人的脸。
“客人?”端着托盘的仆从确认般唤了一声。
门后的客人依稀就抬起一根手指,比在了唇边:“嘘——”
站在门后的先生声音放得很轻地说:“不是说好夜间尽量不要在走廊上走动,也尽量别惊扰其他客人么?你声音这么大,我们把别人吵醒了怎么办?”
客人先生说得便不无道理,即便是古堡里的仆从NPC,他们也自有一套仆从守则需遵守。
送衣服仆从的声音本来也不大,他见房间内的客人没有不配合自己工作的意思,遂很快点点头,也将自己的音量压得更低:“这是您的另一套服装,请在换上后于一点半出门,往西四楼方向走。”
“你呢?”客人先生轻声问,“你会留在这里为我引路,还是需要我自己摸索道路过去?”
“我只负责为您送衣服,客人。”仆从说,“我的同伴会在东西楼的交界处等候各位,只有拥有夫人特殊许可的人,才能在夜间踏上西楼。”
至此,客人先生就似乎再没了疑问。
东十三号的房门又略微往里拉了拉,门口的缝隙扩大,将将好够仆人将托盘送进去。
夜色正浓,黑暗有如实质的包裹着这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古堡,客房内的烛火远不够亮。
客人先生大半张脸孔仍隐没在昏暗里,他伸出手接过托盘时,仆从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违和,可那感觉也仅是浮光掠影般一闪,随着客人轻声允许自己会准时出门并带上房门后,仆从就遗忘了这份违和感。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古堡NPC,顺利完成了自己送衣服的任务,很快就从东十三号客房前离开了。
而房间内——
路庭凭着泰然自若的演技和一点模糊视觉听觉的“障眼法”成功装了回岑归,他在带上门后先谨慎地朝拉着帷幔的床投去一瞥,确定帷幔里依旧安安静静,里面睡着的人暂时没有起床的意思,他静悄悄松一口气,再才低头去打量他接进房间里的托盘。
趁着岑归睡着代替对方去一趟,这念头是路庭在翻阳台来找人时就有了的。
蜥蜴管家之前投给岑归的同情目光很难令人不在意,他这个人虽说算个乐天派,好像遇见什么事都不会慌神,但乐天也不等于没心没肺。
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主要是对落在自己身上的事不会慌神。
当有可能遭遇风险事件的对象换了个人,这种心态就理所当然的有了变化。
岑归从各方面客观评价都足够强,前执行官先生当然不会因为变成了玩家就立马孱弱无力,变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路庭也已经见识过对方一纵身就跨越半个房间的距离,快准狠绞住窗外怪影的模样。
但人可能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路庭将自己的心态仔细品了品,发现他这种状态大约可以叫做——
我知道你很强,但这不影响我觉得该保护你。
不过这话大概也不能现在说给某位前执行官听。
路庭整理自己内心想法时看似想了很多,现实里却仅过去了片刻,他重新专注于手里的托盘,准备仔细看看这套“专用于宾主小聚”的服装有什么新花样。
“…………”路庭仔细看完,表情忽然变得极其怪异。
但在跟托盘里的衣服沉默对峙几分钟后,路庭又回头看还是安安静静的帷幔一眼,他忽然牵了一下唇角,笑得十分意义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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