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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侄。”长孙越站在望月台上,声音轻得快要湮没在绵绵拂过的山风里,“前段时间,那封因你而起的信令药王谷大失颜面,几位长老都感到十分不满。”
岑熙一愣,上前争辩道:“可那位师兄实在是……”
剩下的话如柳絮飞散,耳边的风声霎时尖锐起来。
岑熙茫然地睁大眼睛,小师叔的身影在眼底不断远去。他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轻飘飘的,仰面跌下了石崖。
在极度的错愕惊恐之中,岑熙好运地摔在了一棵岩松上,胡乱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摇摇晃晃吊在半空,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长孙越,喃喃道:“小师叔?”
“我的好师侄,你运道着实不错,可惜太过蠢笨。”长孙越俯身瞧着他,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轻蔑,“你都与黑巫会面那么多次了,回回躲了过去,你那师父替你遮掩实多。可想过为何乱葬岗那次他会亲自前去捉你?因为我一状告到了药王跟前,他不得不做。”
“偏偏你还对你师父颇觉不满,我那师兄真是收了个傻徒弟啊。”长孙越笑起来,继续道,“真没想到,我与师侄夜里赏景,师侄却因贪恋月色而不慎从赏月台上掉了下去。死无对证,飞花阁也不能拿我如何。师侄,你便安心去吧。”
字字句句仿佛都被拆成了七零八落意味不明的符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明明讲的是中原话,他却越来越听不明白。
岑熙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上的伤在疼还是心在疼,只觉得指尖一点点麻木,眸子渐渐失了神采,空洞地流着眼泪,刚落下来就凉了,风一吹便干得生疼。
“活着不就有证据了吗?长孙越,离他远些!”清朗声音伴着飞掷过来的利剑,毫无征兆地拦在了长孙越面前。
长孙越慌忙连退数步,面色阴沉地盯着那把削铁如泥、插入岩石之中还在轻颤着的长剑,转身看向来路。
“还好本阁主又折返回来瞧了瞧。”晌清欢站在小径上,一挑眉,笑吟吟道,“药王谷怎么尽出这种货色?”
“你……”
“山下的侍卫稍后便到,还请长孙兄在一旁老实呆着,不然等会请你也赏赏月坠个崖,岂不美哉。”晌清欢无意与他纠缠,将人逼退之后,迅速来到石崖边,冲岑熙喝道,“别松手!”
他放下灯笼,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在剑上轻轻划开几道口子,用力撕成几条,飞快地打结连接成一条布绳,垂下去放到了岑熙手边,道:“抓住绳子!”
岑熙睁着朦胧的泪眼,哆嗦着伸手去够,够了几次都被风吹偏了,整棵岩松晃得摇摇欲坠,吱吱嘎嘎往下掉碎石。
“别慌,慢点。”晌清欢放缓了声音,“抓住就没事了,我一定会拉你上来的。”
这回岑熙终于抓住了。
晌清欢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坠得一咬牙,顿了顿,开始把人往上拉。他力气很大,收绳的速度既快又稳,几下便将岑小大夫拽了上来。
岑熙趴在崖边,正努力想爬上来,忽然惊恐道:“身、身后!”
晌清欢头也不回地一个肘击,把人打翻在地,半点也不耽误地托住他的咯吱窝用力往上一提,一下子收不住力道,两人一前一后跌倒在石崖上。
顾忌着旁边还有个不安分的长孙越,晌清欢手腕一撑便翻身爬了起来,还未开口,脸色忽然剧变。
不知是方才动静的影响还是这岩石质地本就有些脆,几道粗长的岩石裂缝从长剑的位置飞快扩散开去,快到晌清欢来不及思索什么。
他将岑熙往前一推。
岑小大夫踉踉跄跄地扑过长剑位置,摔了个狗啃泥,却听身后一阵仿佛山石滑坡地隆隆声响。,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一瞬间瞳孔骤缩。
长剑连同着身后那块石崖一同掉下去的,还有个人影。
像片飘零的柳叶。
那人前不久才跟自己道了个歉,点了一桌好吃的想把自己骗着留在陵德湖。方才,又把自己从长孙越手里救了下来。
最后,将那一线生机留给了自己。
“晌、晌清欢……”岑熙喃喃着,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滚滚而下,这回却不再冰凉,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逐渐燃起无匹的愤怒与恨意,转向长孙越,声嘶力竭道,“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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