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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种草根出身的人,都比较务实。”宋绮年微笑,“况且,有那么多朋友为我发声,替我辩护,我得到的保护其实比伤害更多。我觉得自已很幸运了。”
这样一个鸟语花香的早晨,袁康被傅公馆的老管家客客气气地请进书房。
“先生马上就下来,还请袁掌门在此稍等。”
男仆端来了茶点。
碧螺春清香扑鼻。点心只有拇指大,印着精细的花纹,用半透明的磁盘盛着,配以银色小叉。
下人退去后,袁康环视四周。
他不懂西洋装饰风格,也从没受过艺术教育,却看得出整间大宅富丽却不奢靡,布置得十分舒适优雅。
窗台边摆着蝴蝶兰和月季,桌上供着佛手和香橼。那些并不闪亮夺目的摆设品,想必都有着耐人寻味的出处,和颇为不菲的身价。
原来这就叫品位。
窗外已是盛夏,屋内却一片清凉,空气里浮动着幽香。
住在这样的大宅子里的女人,自然冰肌玉肤、清凉无汗。
不说阿狸,哪个女孩不想生活在这样的宅子里?
“袁掌门,”傅承勖笑容满面地走进书房,“抱歉让你久等了。”
如此炎热的天气,傅承勖依旧穿着工整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相比起来,袁康这两日又要办案,又要抽空处理帮派事务,如陀螺一般连轴转。此刻纵使衣衫工整,人也比傅承勖要明显憔悴疲惫一些。
“我一会儿要回巡捕房开会,长话短说吧。”袁康道,“你说你想去取回一个古董,想找我做顾问?我就不明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工夫去找你的古董?”
“我觉得现在正是找回古董的好时机。”傅承勖笑道,“案子由你来查,我非常放心,宋小姐又在安全的地方。我正好可以放手做我想做的事。”
“你知道郭仲恺怀疑你是新光会的对家吧?”袁康问,“我奉命派了两个便衣盯着你呢。”
“你是说那两个假装成报刊亭新老板和环卫工人的弟兄?”傅承勖道,“这么热的天,他们俩怪辛苦的。”
傅承勖手下除了一群多才多艺的门客,还有一批精干的雇佣军。巡捕房那些笨手笨脚的小巡捕,哪里瞒得住傅承勖手下的眼睛。
袁康无奈摇头:“算了,说正事吧。这一次你要偷什么?”
“是一件大货。”傅承勖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不如我直接带你去看一看?那家人姓吴,我们在生意上有来往,交情尚可。我略提了一嘴,吴老板便同意让我参观他才翻新的宅子。货就在他的新宅里。”
“都是朋友,你还去偷?”袁康讥笑。
“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傅承勖挑眉,将手一伸,“请。”
傅承勖那辆气派的凯迪拉克轿车在上海也不多见,很是有名。没有男人不爱豪车的。袁康私底下心痒了许久,今天终于有机会坐上这辆豪车。
前往吴家的途中,傅承勖将一份文件递给袁康:“这就是这次行动的目标。”
袁康皱着眉打量着照片:“这是……”
“浮雕。”傅承勖道,“山西的一座明代古庙里的观音像浮雕。它大约在三十年前被盗走,流落海外,直到被我义父收购。根据当地县志记载,同这一尊观音一并被盗的浮雕佛像,一共有四个。观音是目前唯一回到中国境内的,其余的都被洋人收藏了。”
“洋人连贼都不如,就是一群劫匪!”袁康厌恶道,“仗着枪炮厉害,到处打家劫舍,所到之处,连地皮都要刮掉一层。就这么一群缺德玩意儿,搞不懂阿狸怎么还那么喜欢他们的东西?”
“我觉得宋小姐欣赏的仅仅只是西方的艺术。”傅承勖道,“她并不盲目崇拜西方。‘师夷长技以自强’,我想这是她的想法。她服装作品的一大特色,就是将中西方艺术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风格。”
袁康对艺术几乎一无所知,听傅承勖洋洋洒洒地说了老长一段,忍不住翻白眼。
车停在吴公馆大门口,一位中年管事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傅先生,老爷已吩咐过了,今日就由在下全程陪同您参观宅子。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吴公馆果真装修得精美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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