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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贺程看在眼里,心里想着林瑧大小姐脾气怎么又毫无征兆地瞬间发作,他牛逼轰轰垮下脸趾高气昂地一走了之,留自己和钟翊两个人面面相觑,简直尴尬得要抠出一座城堡。
钟翊其实也没看杨贺程,他脸上的神情一直很淡,目光跟着林瑧的身影闪过了几下,没落到实处。
杨贺程没林瑧这么大的气性,林董或许会惯着林瑧,但姓杨的老头可不会由着他的性子来。他不敢学林瑧拂袖而去,好在这会儿钟翊没拿刚才看尸体的眼神看他了,让他能硬着头皮搭话。
“好久不见,钟总,你还记得我吗,大一大二我们同班的。”杨贺程说话的时候心里在打鼓,大学头两年他一句话都没和钟翊说过,在路上见到了都当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对钟翊全部的了解只限于听说过对方是个拿补助的贫困生,注意过他平时就两套旧衣服来回穿。
时间过去太久,杨贺程只依稀记得林瑧从前和钟翊说得上几句话。那时候他还揣测过钟翊是为了钱才特地来接近林瑧的,背地里同林瑧嚼过几次钟翊的舌根,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没有什么做投资的眼光。
“记得。”钟翊听见他说话,把目光转过来,两人身高差在这儿,钟翊看他的眼神不免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味道。杨贺程被他审视得不是很舒服,但身上背着老杨交代的任务,还是尽职地努力和他套近乎。
杨贺程家里是做商用暖通系统的,家族企业,实力和名气在申州都排得上号,但在VTEL大楼的暖通工程竞标里没什么优势。老杨在此之前想了很多办法联系这位空降的年轻区总,却都被总裁办公室四两拨千斤地挡回来了。钟翊现在在申州商务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难约又难搞,今天若不是申州商会的会长牵头,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区总想必也不会拨冗前来。
钟翊在申州无根无底,白手起家不满30岁就做到VTEL总部的高层,眼高于顶也是正常的。老杨前一个月在他那碰壁多次,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回来倒是把一肚子憋屈全撒杨贺程身上了:
“你和人家一个大学一个班出来的,人家是人中龙凤,你就是个人中米虫。我当年花那么多钱让你进申大,你总得让我看到点成果吧?能力么能力没有,人脉总得有一点的呀!”
大学同学或许是整个申州能和钟翊扯上的最亲的人脉了,杨贺程努力回忆着大学里两人泾渭分明的生活,把可能共同认识的同学和老师都同钟翊追忆了一遍,颇有些忆往昔峥嵘岁月的味道。他说得口干舌燥,钟翊只是始终不置可否地回应两声,一两个字地往外蹦,跟说话要单独收费似的。
杨贺程在那儿滔滔不绝,他漫不经心地听,却一直没打断他,也没离开。
下弦月又往上爬了一会儿,林瑧在偏厅找了个背光的卡座倚在沙发上玩了十几分钟手机,实在是闷得受不了,给杨贺程发了一条微信:
——你死外面了,人呢?
杨贺程被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和钟翊说了声抱歉解锁看消息,打字回复他:
——在给老杨卖命啊林大小姐,谁有您潇洒啊,今时今日全申州唯一一个敢给钟翊甩脸的人。
林瑧有些烦躁地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字:
——我还敢甩他耳光,你信吗?
——……少发疯。
杨贺程无语地锁上手机,余光透过落地窗瞥见林瑧皱着眉快步往外走的身影,情不自禁地“诶”了一声,心想这小子又提前溜号。钟翊侧着头,似乎也看到了,低声说了句“失陪”便迈开长腿往厅内走过去。
玻璃门被丝滑地拉开,杨贺程没想到今晚的沟通就这么戛然而止了,觍着脸追上去问:
“咱们方便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你看是微信还是手机号……”
钟翊头也没回地扔下一句“你找我助理就好”,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电梯口。
“林瑧。”
地下二层停车场鸦雀无声,钟翊低沉的嗓音撞在空旷的石壁上又荡回来,显得空灵,还有点委屈。他一只手隔着衬衫圈住林瑧的手臂,另一只手掐着腰把人抵着墙壁上又死死扣在自己怀里,林瑧连大腿都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能被动仰着脸任他跟条邀宠的大狗似的在自己脖子和锁骨上啃噬舔咬。
“为什么不理我?”
林瑧被咬得有些痛了,手指插进钟翊的发丝里用力拽了拽,示意他轻一点。
“小狗还挺会恶人先告状。”
钟翊顺着他手指的力道抬起脸在林瑧尖俏的下巴上不轻不重地留下一个牙印,眼神像一汪藏着暗涌的潭,安静地映着林瑧冷漠的脸。
“你让他抱着你。”
林瑧把手从钟翊发丝里抽出来,言出必行地给了钟翊一耳光,他打得不重,几乎没用什么劲,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这个动作的惩罚性质在于侮辱而不是疼痛。钟翊迎着巴掌的方向侧了侧脸,慢半拍地露出重逢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第2章二
“别吃不该你吃的飞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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