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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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斩尽天下不公（第1页）

白枫随叶清瑶踏入极阴宗山门的刹那，檐角悬挂的三十六盏琉璃冰晶灯骤然明亮。巡逻弟子们腰间银铃无风自动，为的女弟子手中玉箫"当啷"坠地——她从未见过这般昳丽容颜，玄色衣袍上的暗纹竟与灯火交相呼应，显的此人更加气质不凡。

"玉簌师姐快看！"两个扎着双螺髻的小弟子躲在冰兰丛后咬耳朵，"宗主带回来的公子，比青云宗徒还要俊美三分呢！"其中一人忽然捂住嘴，她们腰间的同心铃突然结出冰霜——叶清瑶的目光如极北寒泉扫过花丛。

白枫耳尖微动，六耳通将方圆百丈的私语尽收识海。他听见膳房方向传来碗碟碰撞声，某个正在揉面的弟子正与同伴打赌："我拿三坛雪莲酿赌这是未来姑爷！"他轻咳一声，玄玉腰带上的龙纹扣突然渗出寒气，惊得厨房蒸笼里的雪蛤集体缩回壳中。

"宗门弟子不懂事！让公子见笑了。"叶清瑶广袖轻拂，明照殿的冰晶门扉轰然洞开。殿内十二盏人鱼膏灯映得四壁冰雕流光溢彩，那些雕刻着百鸟朝凰的冰棱竟在暖光中舒展羽翼，恍若随时会破壁而出。

当薄纱坠地的刹那，白枫指尖的茶盏凝出霜花。他见过上官青玉如冷月映雪的美，此刻却仿佛望见了冰原初融的第一缕晨曦——叶清瑶眼尾那点朱砂痣，竟与幼时在古卷上见过的仙女下凡别无二致。白枫敛目垂，天眼却在神识中洞若观火。他看见七岁的叶清瑶在山道上赤足狂奔，粗麻衣摆浸透血水，腕间被山贼扯断的银铃滚落悬崖——忽然天降霜雪，初代宗主剑穗上的冰凰振翅，将贼人冻成冰雕的模样，竟与此刻叶清瑶簪的纹路完全重合。

"公子？"叶清瑶指尖叩响寒玉案，指尖轻点缓缓升腾的茶气，蒸腾的热气瞬间凝结成无数的冰花飘落在白枫脸上，白枫猛然从愣神中醒了过来，尴尬的颔一笑。

叶清瑶指尖抚过殿中冰雕的百凤图腾，冰晶折射的光影在她眸中流转："百年前北冥大旱，官道旁常有裹着草席的女婴尸骸。那些被父母插着草标贩卖的女童，被夫家打断腿逐出家门的主母"她忽然抬手凝出一朵冰莲，花瓣中映出无数女子残破的魂影。

"师祖的冰魄剑曾斩断过三百条人牙子的锁链。"她轻触寒玉台阶上深浅不一的剑痕，那是初代宗主教导弟子时留下的，"被救回的姑娘们腕骨上带着烙印，嗓子被热炭烫哑，可师祖握着她们的手，用寒玉雕出能代替言语的冰哨。"

白枫看见冰墙上浮现过往幻象：满脸烫伤的少女在冰泉中洗净血污，断指的女子用寒玉重塑手掌，甚至有位抱着婴孩的妇人——她的襁褓里裹着被沉塘时拼命护住的女儿。

"开宗那日，师祖将本命冰魄剑插在山门前。"叶清瑶间玉簪突然溢出寒气，在空中凝出初代宗主临终景象：白如雪的老者将毕生修为化作万朵冰莲，每片莲瓣都托着个蜷缩的女婴魂灵，"她说极阴二字，当为天下至阴至寒之处的女子，辟一方有光的雪原。"

白枫望着殿外练剑的弟子们，她们腕间残破的银铃随剑招叮咚作响。这声响落在他识海里，竟与天眼中窥见的往事重叠——那些被山贼扯断的银铃、冻在冰雕里的惨叫、初代宗主剑穗下重获新生的啜泣，此刻都化作细密的酸楚漫上心头。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盏中倒映的冰莲花纹突然活了过来。每一片花瓣都是女子残破的命魂，却在极阴宗寒玉般的庇护中重新舒展。当叶清瑶说到"有光的雪原"时，他忽然想起上官青玉曾在月下说过："最锋利的剑，当为不能执剑之人出鞘。"

"贵宗何止是女子福泽，"白枫起身时玄色衣摆扫过冰砖，暗纹里沉睡的龙魂竟与殿中冰凰气息共鸣，"这些银铃"他指向某个弟子剑穗上残缺的铃铛，神识突然刺痛——那正是天眼中七岁叶清瑶丢失的那枚，此刻正系在一个断指重生的姑娘腕间。

他喉结动了动，袖中手掌攥紧又松开。向来从容的鸿蒙神体竟泛起细微震颤，仿佛有千万道女子泣血的前世今生在经脉中奔涌。最终所有情绪化作一声轻叹，随着呼出的白雾凝成冰晶，白枫开口道"贵宗救苦之举，当为北冥女子筑起三千琉璃净。”

白枫指节捏得青白，玄色衣袍上的龙纹暗扣突然渗出血痕——那是鸿蒙神体感应到杀意时的异象。他望着明照殿外翻涌的夜雾，恍惚间似见白强在寒玉地牢中咒骂的模样，丹田处金丹骤然迸金光，却在即将暴走的刹那被自己的神识镇压。神识化作清凉气息，顺着经脉浇熄了沸腾的杀机。

"公子请用茶。"叶清瑶指尖推过冰髓玉盏，盏中沉浮的雪顶含翠突然凝成冰珠。她惊觉自己《冰魄心经》竟在微微震颤，这是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道心波动。“我这是怎么了？此时的道心竟然如此不稳！”叶清瑶抬眼看向白枫“眼前男子不过金丹修为，可当他谈及春香阁中救下的少女时，那字句间迸的凛然剑意，竟让殿内十二盏冰晶灯齐齐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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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宗主可知"白枫突然起身，玄色衣摆扫过冰砖时，暗绣的龙纹与叶清瑶簪上的冰凰图腾同时泛起幽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效鲲鹏击水，扶摇九万里；处浊世中，必如红日凌空，朗照十四州。”

叶清瑶手中玉盏"咔"地裂开细纹。她望着随白枫话语不断浮现的悲惨幻象——瘸腿女童在雪地爬行、毁容妇人以冰锥自戕——这些画面竟与极阴宗秘典记载的百年救赎史完全重合。当幻象演至初代宗主剑斩人牙子时，她簪突然射出冰魄剑气，将虚空中的血色尽数冻结。

"本座"叶清瑶触及案头《极阴宗志》，书页无风翻至记载"建宗七年大疫"的篇章。那些被她亲手埋葬的弟子遗容突然清晰起来，恍惚间竟与白枫幻象中的苦难女子面容重叠，"终究难敌白家滔天之势么？"此时的她竟有些不知当初救人是对是错，难道又是一场浩劫？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白枫也看出了叶清瑶的思绪，突然并指为剑，混沌之气在虚空刻下金戈铁马般的箴言：「若怀济物志，何待迟暮行？当执长策，拯溺扶倾，立就千秋之功，念苍生水火，岂容踟蹰？当提三尺剑，破云翳而照黎元，虽九死弗辞！」字字如惊雷炸响，震得殿顶垂落的万载冰棱簌簌而落。

叶清瑶瞳孔中冰凰虚影骤然展翅，间玉簪"铮"地飞出，在虚空划出与箴言完全契合的剑轨。那些困扰她的心魔幻象，竟在这浩然剑意中冰雪消融。她轻抚重新落回鬓间的玉簪，现冰凰尾羽上不知何时凝出了一滴金色血珠——那是白枫鸿蒙神体与极阴宗千年气运共鸣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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