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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钱都早早备好了,要这么体面地离开。
叶一诺如果对她有什么不满,大可说出来,如果合情合理,她也可以改,为什么要这样不告而别?
后方的喇叭声突然此起彼伏,连漾回神,眼前的红灯已经转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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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诺在去省人民的路上买了块蛋糕,那家店的切块蛋糕据说不错,她看到过推荐。
王玉娟原本不吃,说浪费钱,叶一诺说她买了三块,给自己挑的芋泥的,给王玉娟挑的是抹茶黑芝麻,给小姨挑了块巧克力。
这两天两人话又少了,王玉娟给叶一诺讲自己做姑娘甚至还是孩子时候的事,再怎么讲也到了尽头。叶一诺低头拿勺子挖蛋糕吃,一层奶油、一层蛋糕胚、一层夹心,最下是脆底,口感还算丰富。
忽然听见王玉娟语气随常地说了句,还是回家吧,想回家了。
叶一诺抬头,“啊”了声,她嘴里还有蛋糕,咽下去的那刻有点食不知味。
“家里条件没这儿好,”她抑制不住地有些心慌,“这边要什么也都要得到。”
“我问过医生,说能治,不难”
她们托关系住的单人病房,图清净,也不想其他患者的情绪影响到王玉娟。
王玉娟说:“总归是家里舒坦。”
叶一诺沉默几秒,说:“我跟导师请几天假吧,过来照顾你一段时间,也让大姨小姨回家休息一下。”
“你来干什么,”王玉娟手一摆,“她们把我照顾得很好,你读你的书。”
王玉娟将吃了一半的蛋糕放床头柜,她的胃口比前段时间显小,叶一诺也将吃了大半的蛋糕放到一边。
王玉娟转了话题,跟叶一诺说起该怎么看人,无非是怎么挑男人这件事。男人相貌是其次的,关键是人品,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做。找个知冷热,懂怎么照顾人的男人最要紧。
叶一诺没说话,只是一味点头。
叶一诺像往常一样从王玉娟病房出来,见叶强站在门口,知道他是有事要跟自己讲。
这些天叶强也在江州,就住在附近宾馆。王玉娟旧病复发原本也就交好的几个亲戚知道,但住院时间一长总要在村里传开,这时至亲好友间人情往来,叶强不露面难免落人口舌。
叶强的声音不大不小,跟叶一诺交底似的郑重地说自己有多少钱,如果要往下治,他的钱可以拿出来。还说叶一诺的钱仍旧是她自己的,他们不会动一分一毫。
叶一诺看着她爸这时诚恳的表情,将叶强拉到走廊另一边,低声说,爸,难道妈会用我们的钱?
这话说完,叶强沉默,叶一诺也沉默。
叶一诺心里不太痛快,走到卫生间去上了个厕所,顺便在洗手池边洗了把脸。
重回那条走廊,叶强不在了,家属走动也少了,吊在天花板上的那个显示屏静静亮着几个红色阿拉伯数字,那一剎那,冒号前的20跳成了21。
叶一诺穿过走廊,按下开门按钮准备去乘电梯,出了门,见站在大厅窗口叶强的背影,不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
叶一诺没打招呼,按了下行键,小屏中的数字开始缓缓滚动。那边开了窗,人声随风传来,在耳中竟无比清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时候倒还跟我亲近,长大了已经亲不进去了”
电梯停滞在中间某一层迟迟不动,叶一诺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往上走了几阶停下,又走了几阶站到窗前。
叶强的话像针扎进她的心脏,不会流血,但觉得疼。
她看着窗外的城市,所有的灯光慢慢生出一圈光晕,高楼的轮廓也逐渐变得模糊。整个世界像被隔绝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她站在罩外,看着里面色彩斑斓。
叶一诺忽然感到自己人生的失败,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在叶强与王玉娟之间的裂缝中长大,深知夫妻双方关系一旦恶化,孩子就会成为他们情感寄托的焦点。任何一方都希望孩子与自己亲近,而与对方疏远,以求内心的平衡。
是她造成的这一切,是她让他们一家四口变成了一家三口。叶一纯横亘在他们父女、她们母女和他们夫妻之间,成为一个任凭死生也无法解开的结。
叶强不会理解她做的这一切,王玉娟也不会发现她做的这一切,他们这个家,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那天蔡可宁像往常一样去单位上班,到办公室后烧水、洗杯子、擦桌子,然后开电脑做事。下午班上到一半,领导来她办公室,说临时新开了个隔离点,要安排人进驻。
算是蔡可宁第一次进隔离点,之前倒在疾控中心培训过,但老师也是照本宣科地念ppt,底下人听得云里雾里,或压根就不想听。
回家简单收拾了行李,蔡可宁到汉庭时医院这边来了个护士长,医护毕竟更专业,所以护士长也是他们的领队。新开的隔离点正处于百废待兴阶段,工人还在铺地胶安监控,她下楼去酒店后院的停车场看他们安装医废间。
医废间其实就是个集装箱,被吊车吊在空中摇摇晃晃地下落,箱口的小门要对准上方的监控摄像头才算符合要求。看医废间的监控屏设在三楼办公室,蔡可宁楼上楼下地跑了好几趟,才将监控角度调整到位。
就这样忙了几个小时,天色变得乌黑,远处有雷声传来,蔡可宁跑到三楼去躲雨,顺便核对其他区域的监控角度。
隔离点设置三区两通道,即污染区、半污染区、清洁区以及隔离人员通道和工作人员通道。清洁区就是工作人员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设在三楼,三楼以上便是隔离人员居住区,即污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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