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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二人商议后,拉着俞慎思进屋。
俞纶午休已经醒来,舅母卢氏正在喂药,二人今日气色还不错。
姐弟三人在舅舅的床前跪了下来,将夫妇二人惊一跳。
“这是做什么?”俞纶直起身,伸手作势要扶,“快起来。”
高暖道:“有件事暖儿想求舅舅。”
“起来说。”
三人未起,高暖将这两年多来高明通对他们做的事情说给俞纶夫妇听,怕舅舅太过悲痛愤怒,高暖隐瞒了母亲那部分。
俞纶越听怒火越盛,捶床大骂高家兄弟畜生不如,咳喘了好一阵。
卢氏在旁边听着又气又怜,自己想要孩子留不住,高家却如此糟践几个孩子,眼泪忍不住溢出。
高暖也眼眶湿润,自怜道:“我们姐弟如今已无父无母无处立身,舅舅是我们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求舅舅收留,让我们姐弟以子之名在您膝下尽孝。”说完三人给俞纶夫妇磕头。
俞纶听出几个孩子的意思,不由地想到可怜的二姐。嫁到高家,为高家养育四个孩子,操持家里上下,最后却没享他们高家一天的福。如今走了,孩子却被高家这般糟践。他是不知此事,若是早知此事,必然将几个孩子接到身边,不能由高家这么欺辱。
卢氏看着几个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前几年她便有过继之心,和丈夫提过,宗族内没有子侄,便想将二姐姐的幼子过继过来。丈夫觉得亏欠了她,还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便让她再等几年。可如今……也许天意,注定他们夫妇命中无子。
几个孩子若是能过继在她名下,她千百个愿意,只是高家那边岂会松口。堂堂状元郎,前脚刚续娶生子,后脚将原配妻子过继他人,必然遭人非议。都说当官的最在乎名声。
卢氏说出顾虑,“你爹那边……”
高暖道:“高家那边,暖儿想办法,只要舅舅和舅母同意暖儿所求。”
卢氏轻轻握了握丈夫的手。俞纶知晓妻子渴望有个孩子的心,自己的孩子夭折,妻子伤心欲绝几乎搭进去半条命,现在几个外甥过来才好转。若是能有几个孩子在膝下承欢,妻子也会慢慢淡忘丧子之痛。
“我明日与族老们说此事。”
腊月初八天气陡然转冷,开始落雪,次日清早天地覆白,水缸里结了一层薄冰。
雪霁天晴,姐弟三人赶着舅舅家的牛车回高家村。
俞家的族老最初对过继异姓之子犹豫,俞纶搬出当年俞家先祖有过继异姓为嗣的先例,族老松了口。
高暖姐弟要想办法让高明进答应,此非易事。原配去世次年娶妻,生子后又将原配孩子过继他人,就算高明静再装深情,掩饰再好,也是会被别人说道,他必有顾虑。
三人刚到石头乡集上,遇到了卖猪肉的吕大郎。这二年他一直给舅舅家帮忙。
吕大郎离很远就挥手打招呼,近前询问:“高小郎可有空闲抄书啊?”
益文书肆生意不太好,最近半年没再找高昭抄书了。
“书肆是又来新书了?”高昭问。
“不是,是之前两本书,最近要的人又多了。”
之前抄的书,高昭几乎能通背,再抄对他益处不大。抄书又是费工夫的活,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做,找了个借口推脱。
吕大郎有些失落,还是笑着说:“那下次你得空我再找你。”
回到老屋,姐弟三人一边计划过继的事情,一边想着年前再攒点钱。
这次去舅舅家,给舅舅抓药,花了好几两银子,手里剩的钱不多了。过继之事要请两边族里的人帮忙,肯定要花费。明年高昭要考院试,又是一大笔钱,舅舅的药还得再吃一段时间,每一样都要钱。
高昭想到年前靠写祭文和对联赚一些快钱,高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刺绣。刺绣虽然很稳,每一幅能赚几十文,但一幅要绣两三天,一个月存不到多少。
俞慎思知道这两日高暖为这事烦忧。她也不过是个十三四的姑娘,别人家这个年纪姑娘所愁的是如何觅得如意郎君,而她愁的却是养家糊口,从未想过自己终身大事。这两年她尽力尽到长姐如母的责任,不由让人心疼。
他从桌上拿一张纸,坐到高暖身边,笑着说:“大姐会剪窗花,为什么不剪窗花卖,我看到县城里卖的窗花还没有大姐剪得好呢!”现在他年纪大些,又读书识字,有些事情不用暗着点拨,可以与他们姐弟直言。
高暖略略思索,觉得是个好主意。她从小便学剪窗花,以前家中过年窗花都是她剪的,没有买过。竟忽略了这可以是门生意。她捏着幼弟的脸蛋夸道:“你可真是机灵鬼。”
次日,高暖就买了一沓红纸回来,剪一些窗花。
庄稼人很少贴窗花,这不是必需品,能省就省了,没有城里人那么讲究。高暖剪的窗花只能拿到县城去卖。
高家村去县城三十多里路,到了县城集市太晚占不到好位置,卖出去也有限。高暖想到找个比较大的杂货铺,将窗花全都兑给对方,虽然价钱便宜些,但窗花是高暖自己剪的,就红纸要点成本,其他都是利润。一对儿窗花可以净赚五文钱,兑给杂
货铺还能省不少事。
几日后高暖再次进城,另找一个杂货铺子想比比价。掌柜见到她手中的窗花,当即就全收了,一对儿窗花还多给她一文利润。并客气笑着道:“窗花也就年前卖得好,姑娘若是手头还有,趁着年前都送我这儿来,我都要了。”
离开杂货铺,高暖故意打探了下消息,原来是上次送来的窗花在另一个铺子卖得好,这家铺子想着抢此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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