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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着急。”他在心里想,就算学会了也没车开。
“闻听。”他又叫他的名字,叫不厌似的。
“嗯?”
“你今天觉得开心吗?”
“开心。”他说,又强调地补充道,“特别开心。”
“以后还来好吗?”
“以后是什么时候?明年夏天吗?”话说出口,迟来地感觉有一点逼问的架势。闻听咽了一口口水,等待凌厉的反应。
“明年夏天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都方便的话。”凌厉没讲话,他又斟酌着补充:“就,也不一定。”
“闻听,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夏天见面就可以了。”
凌厉的语气变得有点硬,他慌张起来:“没有,不是一定要夏天。”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没有怎么想,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都会很忙。”
“忙到不能见面吗?”
“可以见面,可是……”他顿了顿,“可是我在临溪啊。”
从上海到临溪,是一个下午的车程。乍听之下并不遥远,然而说到底,闻听没有办法去往上海,凌厉也不可能长久地留在临溪。于是未来便只是未来。这看似短暂的一个下午的车程,在未来看不见尽头的日子里累迭起来,也就成了有着负担的距离。
凌厉也沉默了。闻听觉得自己的心随着空气里愈渐沉重的静谧一同一点一点地沉下来。
“所以。”他主动开口,心里酸酸涩涩地,但说出口时也是真诚地,“所以我觉得,能在夏天见面就很好了。”
蒙蒙的月光穿过窗纱,朦胧地笼罩在闻听的周身,蔓延出一圈不甚真实的光晕。如果此时他伸出手,也许就可以触碰到他。
你想不想呢?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每周来找你。这句话堵在喉咙口,最终没有讲出来。
为什么没有讲。也许是不愿轻易承诺的责任,也许是对于自己无法履行的担心,不敢在此时说破爱意的懦弱,对这个夏天所剩不多然而只要保持沉默便会明确存在的纯粹时光的珍惜,也许都有。或者只是他困了。总之他紧抿着双唇,与闻听在黑夜里对视。
“睡吧。”半晌,闻听讲,话音像羽毛一样轻悠。
凌厉最后看他一眼,闭上眼睛翻身仰躺,道一声“晚安”。
晨起时他们默契地将睡前那段算不上愉快的聊天都忘了,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不过肢体间的接触也生疏了几分,好像昨夜的互相试探只是因为受到了夜色的庇护,才能够那样大胆地进行。
收拾完行李已过十点,酒店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餐馆,凌厉提议往临溪的方向开一点,在上高速之前会途经一座商场,他们可以在那里吃个午饭,然后再继续往回开。
闻听欣然应允,眼神不由自主落到凌厉空落落的左手手腕。自己腕上的暖黄变得刺眼,他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摘。
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背起背包下了楼,凌厉走到前台归还房卡,随后他们一同行至停车场,拉开车门准备出发。
他坐在副驾驶,歪过身子系安全带的时候,听见凌厉那边有一些窸窣的响动。等到坐正了身体,看见那串珠子已经回到凌厉的手上。
车辆平稳地倒退又转弯,驶出停车场进入平直开阔的公路时凌厉开口:“早上收拾完以后去洗了个手,所以把手串摘了,装在口袋里,出来就忙着看吃饭的地方,所以刚才忘了要戴。”顿了一顿,继续讲:“以后不会忘的。”
闻听小声地“嗯”了一声,度过了彼此礼貌的早晨,此时那心跳不稳的暧昧的感觉又回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好事。
凌厉又讲:“你也不要忘了。”
不管是不是好事,总之此刻是开心的。他不客气地回怼,嘴角倒是上扬着:“我可没有忘。”
“嗯,好吧。”凌厉笑了声,“今天算我的。”
他们出发前已经吃过一点酒店的早饭,虽然略显简陋,但好歹也是填过肚子,中午并不很饿,找了个餐馆简单地解决完以后就准备回去。
正准备去开车,恰好路过一家咖啡馆,凌厉停下脚步:“我去买杯咖啡提提神。”
闻听点点头:“我等你。”
“你要喝吗?”
“我不喝。”
“一起进去吧。”凌厉指了指里面的座椅,“可以坐一会。”
“没关系,我想站一会。”闻听说,“等下要坐好久的车呢。”
听他这样讲,凌厉也不再坚持,自己推开门走到柜台前点单。
闻听站在店门外,隔着店铺的玻璃窗看凌厉的背影,他身形挺拔,低头看了一会柜台前的菜单,然后熟练利落地跟柜台前的服务员点单,远远看着就是气质不凡的样子。凌厉与他在临溪待得久了,像完全褪去来自城市的个性,去年初见时对乡村的不满早已不见踪迹,使他一度忘记了他们原是两个世界的人。
然而诸如此时的细节流露,还是能够叫他想起他其实是在城市中长大的人。比他自信,比他骄傲,也比他游刃有余。以为凌厉会认真地喜欢他,好像是一件其实不太可能,因此是自作多情的事情。
凌厉靠在墙边等待咖啡,一边随意地摆弄手机,哪怕是这样随性的动作,看起来也很有一种风度。有时讲富贵养人,这话确是不错的。
咖啡做好了,凌厉提起来朝门外走,突然被一个男生拦住了脚步。男生的长相和打扮都很精致,灯光照在他耳垂上的银色耳钉,经由反射闪过闻听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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