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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蜷缩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
从小到大,她都是沈家最受宠的乖乖女——穿着精致的洋装,梳着漂亮的辫,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赞美。直到她爱上陆瑾寒,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但这一次的打击更甚,因为对她失望的,是厉川。
窗外的夜色如墨,沈棠的眼泪无声滑落。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湿透的棉花,呼吸都变得困难。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厉川教她开枪时专注的眼神,在她害怕时给予的拥抱,还有今天书房里那转瞬即逝的失望。
“我到底该怎么做……”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锦城璀璨的夜景在泪眼中扭曲成模糊的光斑,就像她此刻混乱的思绪——明明是想证明自己,却把事情搞得更糟;明明最在意厉川的看法,却偏偏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莽撞的孩子。
第二天清晨,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管家走进来,恭敬地躬身,“沈小姐,早餐准备好了。”
沈棠缓缓走出书房,双腿因久坐而微微麻。
路过主卧时,门虚掩着。沈棠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昨晚厉川是在这里休息的吗?还是像她一样彻夜未眠?床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们前天缠绵时的气息,而现在,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她。
管家推开餐厅大门。
餐厅里,厉川坐在长桌一端,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文件,另一只手端起咖啡杯,如同雕塑般完美而疏离。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沈棠轻手轻脚地入座,连餐具都不敢出声响。
她偷偷看过去,想从厉川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缓和,但男人始终没有抬头。这份沉默比任何斥责都令人窒息。
“厉先生……”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却被打断。
方战突然快步走进来,俯身在厉川耳边低语。厉川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放下文件起身离席,整个过程没有看沈棠一眼。
餐厅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沈棠呆坐在原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早已冷透的餐盘边缘。红茶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膜,倒映着她憔悴的面容。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她搞砸了一切,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窗外,园丁推着除草机经过,引擎的轰鸣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沈棠恍惚地看着那些振翅而去的鸟儿——毫无头绪。
女佣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餐具,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沈棠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些动静。她的思绪不断回放着昨夜的每一个细节,还有那句“你还差得远”。
离开餐厅,沈棠又回到书房。办公桌上的文件堆成了小山,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墨水不小心蹭在指尖,像一块丑陋的淤青。沈棠盯着那点墨渍出神——一晃又是一个小时。
临近中午时,沈棠回过神,突然很想去看看沈淮山。
医院的走廊白光刺眼,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沈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推开门时,她看到父亲的手正无力地搭在白色被单上,静脉注射的针头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这个时间,关以柔和沈梨去吃午饭,正好空出这里,让沈棠和沈淮山单独相处。
“爸爸……”沈棠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窗外的梧桐树影投在病床上,将沈淮山的面容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沈棠轻轻握住父亲的手,那曾经温暖有力的大手,如今瘦得能摸到每一根骨头的形状。
“爸爸,我真的好没用……”她的声音哽咽,“我太着急证明自己,结果反而搞砸了。”她将脸埋进父亲的手掌,“给我点力量吧,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你、像厉先生那样强大……”
沈淮山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缓缓回握住她。
沈棠抬头,对上父亲睁开的双眼——那里面盛满了担忧,还有更多复杂的东西。
“小……心……”沈淮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却用尽全力挤出四个字,“小心……厉……川……”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沈棠心头。她僵在原地,父亲的眼神中多出来的,竟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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