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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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山河愿（第1页）

洛阳城的暮秋，银杏叶如金箔般铺满王府小径。青棠牵着五岁的女儿阿念，看她蹲在石阶上逗弄新养的狸花猫。孩子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回廊间，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恍惚间竟与多年前小桃追着蝴蝶奔跑的身影重叠。

"母亲快看！"阿念突然扯着她的裙摆，指向天空。雁群正排成人字掠过城楼，青棠望着天际，手中团扇无意识摩挲着边缘——自刘子行伏法、北陈内乱平息，已有三载春秋，可边境传来的密报，总让她心头悬着块大石。

暮色初临时，周生辰匆匆回府。他铠甲未卸，剑穗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浆："北陈新君暗中与南萧结盟，已在两国交界的苍梧山屯兵。"他展开舆图，指尖重重落在苍梧山隘口，"此处地势险要，若被联军攻占，南辰腹背受敌。"

青棠凑近细看，舆图边缘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据点。阿念踮着脚凑过来，奶声奶气问："爹爹又要去打仗吗？"周生辰蹲下身，刮了刮女儿的鼻尖："阿念乖乖在家，等爹爹把坏人赶跑，就给你带苍梧山的雪绒花。"

当夜，青棠在书房整理兵书，忽听窗外传来细微的异响。她抄起案头短刃，循声来到后园假山旁，却见一道黑影翻墙而入。那人落地时身姿矫健，月光照亮他腰间玉佩——竟是萧凛的贴身侍卫！

"漼姑娘别来无恙。"侍卫摘下面罩，眼中满是警惕，"我家太子虽死，但他临终前留下遗愿，不愿北陈卷入这场不义之战。这是联军的布防图，还望转交周将军。"他将一卷羊皮纸塞进青棠手中，"苍梧山有处秘道，可直捣敌军粮草大营"

话音未落，箭矢破空而来。侍卫猛地将青棠扑倒，一支淬毒箭擦着她耳畔钉入假山。远处传来追兵的呼喝，侍卫咬牙道："我引开他们，姑娘快走！"青棠攥紧布防图，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五味杂陈——当年的敌人，此刻竟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

三日后，周生辰率军出征。青棠站在城楼上目送大军远去，阿念攥着她的衣袖哭得小脸通红："我不要雪绒花了，我要爹爹回来"青棠将女儿搂进怀里，目光坚定地望着地平线："放心，爹爹一定会平安归来。"

苍梧山的战事比预想的更为惨烈。联军据守天险，凭借滚木礌石将攻城部队死死压制。周生辰看着伤亡数字不断攀升，深夜独自登上了望塔。月光下，苍梧山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而那处秘道，却如同一柄藏在暗处的匕。

"将军，王妃来信！"亲兵递上书信。周生辰展开信纸，青棠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闻苍梧有古松，树龄三百载，枝桠可藏千军。秘道入口或与此有关。"他心头一震，立即命人寻找古松。果然，在山阴处现一株需十人合抱的古松，树根处的暗门布满青苔，正是侍卫所说的秘道。

周生辰亲率精锐潜入。秘道内潮湿阴冷，火把照亮石壁上斑驳的壁画——竟是前朝将领绘制的行军图。当他们摸到联军粮草大营时，更惊人的现出现了：粮草中混着大量硝石，一旦引爆，整个山谷都会化为火海。

"北陈这是要同归于尽！"副将大惊失色。周生辰却冷静地部署："传我军令，分兵三路。一路破坏硝石，一路焚毁粮草，一路突袭中军大帐。"他握紧佩剑，眼中寒芒闪烁，"告诉王妃，此战，必不负山河。"

洛阳城内，青棠收到战报时正在教阿念写字。纸上的"安"字墨迹未干，信使便带来前线捷报：周生辰奇袭成功，联军溃败，北陈新君被俘！阿念欢呼着跳起来，打翻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宛如苍梧山的夜色。

庆功宴那日，洛阳城张灯结彩。周生辰身披红绸，在将士的簇拥下进城。青棠带着阿念立在朱雀门前，看着夫君纵马而来。阿念挣脱她的手，跌跌撞撞奔向周生辰："爹爹！你说的雪绒花呢？"

周生辰下马将女儿抱起，从怀中掏出一束干枯的雪绒花："对不起，战事紧急，没来得及采新鲜的。"阿念却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没关系，这是爹爹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比什么都珍贵！"

当夜，皇宫设宴。圣上亲自为周生辰斟酒："卿家此次力挽狂澜，功高盖世，可有何心愿？"周生辰看向席间的青棠，眼中满是温柔："臣别无所求，唯愿山河永固，百姓安康，能与妻儿共享太平。"

青棠眼眶微热，低头轻抚腕间银锁。这些年历经生死，她终于懂得，所谓真相与正义，从来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而是藏在每一个守护的瞬间。当年母亲用生命守护的，不仅是兵书与龙脉，更是对和平的期许。

岁月流转，阿念渐渐长大。每当她缠着父母讲过去的故事，青棠总会指着书房里那排泛黄的兵书："这里面，藏着你爹爹和娘亲的青春，藏着无数人的牺牲，也藏着南辰的脊梁。"

某个雪夜，阿念在庭院中堆雪人。周生辰搂着青棠站在廊下，看女儿的身影在月光下跳跃。"你听。"青棠突然说。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与孩童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曲安宁的夜歌。

雪落无声，银锁轻晃。那些尘封的往事，那些燃烧的战火，都已化作记忆长河中的点点星光。而此刻的山河，正静谧地安睡在温柔的月光下，如同他们守护多年的梦，终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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