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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噩耗的第十天,沈柏渊终于托人打听到了一些有效信息。
他差点要在军部发一场疯。
他想把这里都砸烂,露出里面腐坏的、恶心的真相。
什么狗屁的中央军,顶着响当当的名头,其实是把人当枪使的走狗,党派操控下的傀儡,什么前赴后继、慷慨献身,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
走廊的大理石墙面亮堂到能映出人影,分明在视觉上放大了空间,沈柏渊却被压得喘不过气。
指甲嵌进掌心,有血珠渗出来,无声地翻涌。
沈柏渊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出大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对着一丛杂草,抽了半包烟。
手抖得厉害,连打火机都按不下去,烟嘴也很快被遏制不住的泪水打湿了。
他索性扔了手里的东西,认输般地瘫坐到地上,脸埋在双臂之间,喉咙发出压抑的哽咽。
他不能接受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好友的遭遇痛哭,还是为他自己。
可他有什么资格为自己哭呢,他想。
他自己走着走着,走上了岔路,一次妥协后,换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多的身不由己,他早已成为了腐坏的一部分。
他手上沾了罪恶的血,洗不掉了。
程问音打开门,看到满身落魄的沈柏渊,赶忙让他进来。
"嫂子,我……咳咳……"
可能是最近烟抽得太凶,又没心思休息,沈柏渊嗓子哑了,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程问音给他倒了杯温水,他一口气灌下,这才勉强能开口说话。
"这次的消息,是国防部的一个人帮我打听到的,应该不会假。"
沈柏渊环顾客厅,走到与之连通的阳台,看了一眼外面,把窗帘拉严实,门也全都反锁上,而后带着程问音来到卧室。
卧室的窗子小,外面正对着的是车子和行人都会经过的路,藏不了人,说话相对安全。
他和程问音坐在床边,让宝宝在床上玩玩具。
"上个月要塞被攻破,速度远远超出了上面的预想。在这之前,他们都认为凭借要塞,斯维因防线起码能守半年之久。"
"才守了一个多月就崩盘,他们觉得这不可能。"
沈柏渊用的是气声,加上原本就嘶哑的嗓音,听上去无端让人紧张。
而他话中的"他们",看似指向明确,其实只是个模糊的代指,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他们",到底是幕后的哪些人。
这才是这件事的可怕之处。程问音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所以,他们怀疑有人泄密,和敌军里应外合。"
"要塞完整的布防情况,只有少数人掌握着,老齐就是其中之一……"
话还没说几句,沈柏渊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宝宝拧巴着眉毛,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扔下玩具,爬到他旁边,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背,"唔,不痛不痛……"
天真的安慰让沈柏渊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孩子做错了什么,要被迫和父亲分离,长成了这么懂事可爱的模样,叫人心疼。
"怎么这么乖啊,我们小宝宝。"
他想把宝宝抱到自己腿上,又怕自己身上烟味重,抱了一下又放开了。
宝宝可是个小精豆,谁对自己好,谁经常给自己好吃的,他都记着呢,虽然有时候故意不叫沈柏渊干爹,但心里还是很乐意跟他一起玩的。
沈柏渊没抱他,他也不闹,只是挨着人家不走了,拿过小鸭子继续玩。
"嫂子,我长话短说。"
"之前不是有提到老齐是在出逃途中被敌军击毙的吗?"沈柏渊伸手捂住了宝宝的耳朵,"他会出逃很可能是因为……"
这些话只是说起来都叫人感到一阵恶寒,根本难以启齿,他顿了顿,尽量稳着声线,"因为他被怀疑泄密,被囚禁调查,或者是已经被判了结果,死刑。"
"不想就此蒙冤,所以他逃出去了。"
听到这里,程问音脸色苍白,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些也仅仅是我整合信息之后,得出的猜测。老齐是属于国防军体系的,为国防军效力,如今中央军垄断了所有权力,是直接听命于当权政党的,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沈柏渊舌尖发苦,想挡住自己衣服上的中央军鹰标,又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了。
"嫂子,总之你听一听,自己判断。"
"咳、咳……"他松开宝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后面的事,我没能打听到,也不是普通层级能触及到的。"
"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也许是编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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