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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地望着祁岁桉,白皙的耳垂下坠着水珠,晶莹莹的。领口微乱,露出薄薄的肩骨连着锁骨,淋了这么一会,肩窝里就已汪出一片小水洼。
不等祁岁桉反应,他大掌滑下一下将祁岁桉的腰搂起,力道之大令祁岁桉感觉被墙壁撞了一下似的。紧接着陆潇年足下一顿,环着他腰越过了布满青苔的高墙。
隔着湿透的衣袍,掌心里的侧腰薄刃紧实。陆潇年没想到他并不瘦弱,是恰到好处的手感。
一跃而下落在青砖上,大雨令荒芜的院落长满了青苔,落地时祁岁桉脚下一滑,握着他侧腰的手及时收紧,让他稳稳站住。
陆潇年浅尝辄止地松开了手。
祁岁桉拢了拢衣领,轻咳一声道,“这边。”
拨开杂草,祁岁桉朝前走去。跟在他身后的陆潇年抬眸环顾四周,极力辨认这是陆府的哪个院落。
他已经太久没回过家,想不到再回来时这里已经荒草丛生,颓垣败壁,满眼陌生。
而祁岁桉倒是脚步轻快,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仿佛这不是陆潇年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是祁岁桉的家。
他记得祁岁桉小时候经常迷路,现在这么熟稔,可见常来。
“之前都是谁带殿下进来的?”他声音听起来不经意。
祁岁桉头也没回,“杨静山。”
陆潇年眼眸暗了暗。
拐过一条布满杂草的小径,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熟悉,而陆潇年面色也愈发沉郁。
祁岁桉自顾推开侧面的小门,率先走了进去。
总算到了没雨的地方,四周一片黑暗,祁岁桉摸到窗边,找到半只蜡烛。
而陆潇年浑身愈发灼热,推门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物是人非,想不到这扇他从小到大推开无数次的木门竟好似千斤重。
他的脚步顿在门边,喉结上下滚动,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进去。
到处都结幔灰尘蛛网。
祁岁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火烛,点燃,房内忽然亮了起来。
熟悉的一切忽然在眼前一一出现,菱纹格栅窗、紫檀笔架、宽方书案、墙上长弓,还有眼前硕大的沙盘。
陆潇年感觉自己呼吸变得闷滞,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
这里是枫园。
幼时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在此刻如碎片汹涌而来,耳边、眼前交替出现母亲端着热乎乎的梨汤、花朝披散的衣袍、书案上歪歪扭扭的草字,脚下无数揉烂的纸团,窗外清秋和槐序在斗嘴,桃月偷吃小厨房里的包子塞了满嘴看热闹,树上挂着破了的风筝,耳边还有大家喝酒划拳的声音。
心脏忽然绞痛起来,就像他在诏狱那晚,身体变得忽轻忽重,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他眼里蓄起恨意,一步步走向祁岁桉,“你为何要带我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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