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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往日亮着灯的书房这会儿却是没见有半点儿灯光,燕齐拉着个人问了问却得知栾浮秋今天一天都没来书房。
带着些疑惑的走到卧房,燕齐就见着了面色有些不对的暗一。
心中莫名紧了几分,他快步推开门。
屋内没点灯,相较于外面更是昏暗了不少,栾浮秋许是睡着了,房间内一片安静。
燕齐视线在四处看了看,随后放轻了脚步向着窗边的软榻走去,软榻上的人影盖着薄被面朝窗外侧卧着,像是看着风景睡着了。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燕齐蹲下身,将栾浮秋身上快要掉下去的薄被往软榻上放了放,笑着在他耳边用气音说话,故意往他耳廓上吹气,“让你昨晚上可劲儿折腾,现在知道累了,莫不是睡了一天?”
“这下子睡饱了,晚上难不成又要与我大战几回?”
往常被燕齐这么捉弄,栾浮秋不说用手拍他,怎么也会转转脑袋躲开,然而这次却是格外老实,一动也没动。
燕齐以为栾浮秋是装的,但逗了一会儿人依旧没反应。
“栾浮秋?”燕齐将头凑过去,瞧榻上人的脸,“辛奴?”
纵使他再迟钝也发现这人的不对了,想到进门时暗一的反常,燕齐伸手将栾浮秋的身体正过来,但刚一动作手下人喉中就发出一声痛哼,燕齐手一滞,皱紧了眉头叫在门口守着的暗一。
从窗外透过的微光落在栾浮秋脸上,光线昏暗之下也让燕齐看到了他苍白不带血色的唇,还有在昏睡中也像是在忍疼一样的蹙着的眉头。
这几年栾浮秋身体已经养好了许多,虽然终究不像是燕齐那样身强体壮,但好歹也没生过多少次病,加上各种药膳补着,栾浮秋的脸色已经许久未曾这样难看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燕齐面色沉郁,声音冷沉,因着久居上位言语间更是多了几分迫人的威严。
暗一在燕齐进门前或者说在燕齐回府前就早已想好了说辞,因此并未有半分隐瞒,一一将栾浮秋今日所做之事说了出来。
随着暗一一字一句的讲述,燕齐眼底的情绪起起伏伏,由最开始的生气震惊渐渐复杂,各种情感交织最终化为无奈和对栾浮秋炽热的爱意。
身体里纽带一般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蛊虫,在这些年里几乎就要被燕齐忘记了,只是偶尔会忽然想起但并未在他脑海里停留多久。
燕齐深知栾浮秋性子的偏执,又明白这人对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是多么看重,且这样没安全感的一个人却能舍弃他所拥有的一切来到自己身边,将自己视为重中之重,那自己又怎么不能去满足栾浮秋这唯一一个想让两人生死不离的要求呢。
人到底不是永恒不变的,燕齐想,自己能为了栾浮秋接受这能随时要自己性命的蛊虫,而栾浮秋如今也能为了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取出这能将他们两人能永远绑在一起的蛊虫。
昨夜两人情至深处时,栾浮秋开口问的话这会儿突然浮现在燕齐脑海中——
“若是没有蛊虫……而我又先死了的话,你会来陪我吗……”栾浮秋身子紧紧贴着燕齐,两人的心跳几乎同频,明明他身子脱力眼看着就要被浓情给淹没了,一双眼睛却还是紧紧的盯着燕齐。
燕齐当时以为他又是想找些别的趣子了,没多想便用了些更猛的力去攻向他,口中一下一下的答着自然是要死也死在一起的。
原来是这样。
燕齐屈指碰了碰栾浮秋带着凉意的脸颊,哑声让暗一去传太医。
暗一轻微的脚步声离去,屋内重归寂静。
看着这样悄无声息的栾浮秋,燕齐突然就觉得屋子空旷极了,这样死寂裹挟着些莫名的孤独几乎就要将他包围的密不透风一样,让他喘息不得。
心中难言的滋味让燕齐抿了抿唇,他突然俯下身张开手抱住了栾浮秋,张开唇咬向这个半分不跟自己商量就剜心取蛊的人。
带着颤音的呢喃声在落针可闻的屋内清晰至极,一句一句的像是没有逻辑的瞎扯,话语里的后怕和慌乱却是从字语间漏了出来,“明明剜的是你的胸口,可我的心口怎么也这么疼呢……”
“你这取蛊虫的方式莫不是错了,为什么我感觉我身体里的蛊虫马上也要从心口钻出来了。”
“我本来都想着就这样就好了,蛊虫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同生共死毕竟也是一件挺浪漫的事情。”
“栾浮秋,你是不是想害我?就因为我昨晚上没称你的心和你到天亮?”
一声虚弱的轻笑忽然和呢喃声重合,栾浮秋气息不稳地接了燕齐的话,“我就是想害你,这次知道怕了吗?不然下次我就让你更疼。”
燕齐抱着怀里人的手猛的一紧,侧头带着些狠意的亲向栾浮秋的唇。
呼吸间的温热气息一瞬便抚平了燕齐心中的不安,喉中发出一抹长叹,他额头贴了贴栾浮秋偏凉的肌肤,“你真是会让我心疼,我要被你给拿捏的死死的了。”
明知暗一说的话可能是栾浮秋有意为之,明知栾浮秋今日取蛊之事存着故意想让自己心疼的小心思,但就算栾浮秋不做这些,燕齐也依旧无法让自己不心疼。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栾浮秋这些小心思也喜欢上了的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原来是这样。
栾浮秋抬手摸了摸燕齐的脑袋,见他这副难得的可怜模样,也心软了几分,唇角微勾反过来安慰他:“不用怕我死了,我可不舍得死,毕竟我还要缠着你一辈子呢。”
“今日取出这蛊虫,我是做足了准备的,只是没提早告诉你而已,现下也就有些耗费气血,养些日子就好了。”
燕齐被他摸到舒服,听他这话又忍不住笑出来,“怎么这么乖了?难不成是另一种惹人心疼的路子,不然怎么说的我越发想亲你了。”
“来啊。”栾浮秋朝他笑,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任君所为。”
“我可没有跟你一起死在榻上的想法。”燕齐低头轻吻了下栾浮秋的额头,笑声道:“等你好了咱们再大战个三百回合吧。”
两人目光相撞,一起轻笑起来。
两双眼睛里的爱意半分不掩饰的流向对方,仅一次对视便胜过了万语千言。
还好,一切恰逢时,明朝更比今朝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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