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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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青铜雨蚀万物生 青崖踏火护苍生（第1页）

戊申年仲夏廿四，归墟之眼的混沌炁浪把第十八层海眼砸成麻花儿的时候，长安城的朱雀大街正下着一场怪得不能再怪的雨——铜钱大的青铜片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石板路上直冒火星，活像谁家把炼丹炉掀了，碎丹渣子全撒了人间。

顾青崖正用四象塔的塔基堵着归墟裂缝，忽觉头顶一沉，伸手一接，好家伙，接了片刻着哭丧脸甲骨文的铜片。

那铜片刚碰到掌心就烫，转眼就化成条小蛇似的玩意儿，吐着信子往他袖子里钻。

“去你的！”他甩着手把铜蛇抖落在地，却见那蛇落地一滚，竟变成个举着铜锤的小傀儡，冲着绸缎庄就跑，边跑还边用甲骨文喊：“抢布料做寿衣喽！”

“我的老天爷！这青铜雨是成了精的捣蛋鬼吧？”塔灵的声音从塔基传来，带着嗡嗡的回响——这团由通天残魂化出的光影如今只剩半条胳膊，紫袍上还挂着半截青铜锁链，“当年巫妖量劫下的青铜雨顶多化个石头怪，如今咋还学会抢绸缎了？”

话音未落，就见街对面的槐树上“扑棱”掉下堆铜叶子，落地滚成个扛着锄头的傀儡农夫。这些傀儡脸上的青铜纹拧成疙瘩，活像刚被阎王爷扣了工钱，举着锄头就往米铺冲，嘴里还念叨着：“交公粮！交公粮！”米铺老板吓得躲在柜台后直哆嗦，怀里抱着的算盘珠子都蹦成了铜疙瘩。

顾青崖眼看青铜傀儡越聚越多，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他刚想催动四象塔撑开结界，就听见塔灵哎哟一声：“不行啦！塔爷爷的腰快被归墟的混沌炁压断了！”低头一看，四象塔的塔身竟渗出丝丝缕缕的青铜锈，塔身上的青龙浮雕正吧嗒吧嗒掉鳞片，掉在地上就化成举着菜刀的傀儡厨子，追着卖糖葫芦的满街跑。

“塔灵爷爷您撑住！”顾青崖咬着牙把劫灰扇插进塔基，“咱先给老百姓撑起个罩子！”说罢便运转真火，只见四象塔突然爆出万道青光，勉强在长安城上空撑起个青铜色的光罩。可那光罩刚成型就吱呀作响，青铜雨砸在上面跟炒豆子似的，溅起的火星子全变成迷你傀儡，顺着光罩往下爬，活像一群找缝钻的跳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白芷的声音从光阴河传来，带着哗啦啦的水声，“青崖你看东边！”顾青崖转头望去，只见渭水河畔腾起股青铜烟尘，隐约有万千傀儡在列队行进，领头的居然是个骑着青铜乌龟的文曲星傀儡，手里还举着块写着“天道好轮回”的铜牌。

“连文曲星都遭了殃？”顾青崖倒吸一口冷气，后颈的火焰胎记突然烫，眼前闪过铁扇公主在芭蕉洞刻的残诗：“劫火焚天终有尽，青铜铸海再燃灯”。他猛地一拍大腿：“对了！震天锤！”

这震天锤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用过的宝贝，被截教藏在四象塔底，据说能唤醒人族薪火。顾青崖手脚并用地扒开塔底的青铜砖，只见锤子躺在凹槽里，锤头生满铜绿，锤把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稻穗纹，凑近了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吆喝声，像是万千农夫在田间劳作。

“老锤子！该你上班了！”顾青崖抓住锤把就往上拔，哪知道锤子纹丝不动，锤头上的铜绿还冒出股怪味，跟隔夜的酸浆水似的。

“嘿！还跟我摆谱？”他运起真火往锤把上一烤，只听“咔嚓”一声，铜绿裂开，锤子突然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震得四象塔都晃了三晃。

这一震不要紧，长安城的百姓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原本缩在屋里的货郎扛起扁担就往外冲，扁担头挂着的铜勺竟被真火烤得红，砸在傀儡脑门上直冒火星；躲在灶台下的厨娘抄起菜刀就砍，刀刃上的铁锈被震得飞落，露出寒光闪闪的刀身，砍得傀儡直冒铜汁；最绝的是城门口的老石匠，抡起凿子就往傀儡身上刻字，凿出来的全是“五谷丰登”“人畜兴旺”，刻一个傀儡就僵住一个。

“看见了没？这就是人族薪火！”塔灵的声音里透着得意，虽然只剩半条胳膊，却硬是用剑诀挑起一串青铜雨，“当年咱截教护持的就是这股子生气，比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可靠谱多了！”

顾青崖见状大喜，抡起震天锤就往光罩上砸。这一砸之下，光罩突然爆出万丈金光，光罩上的四象浮雕竟活了过来——青龙甩尾扫落满天青铜雨，朱雀展翅焚尽傀儡潮，玄武驮着长安城往上升，白虎张口一吼，吓得东边的青铜乌龟文曲星都翻了壳。

可就在此时，归墟之眼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顾青崖回头望去，只见青玄子的饕餮魔躯竟在混沌中站了起来，肚子胀得跟天似的，偏偏还在吧唧嘴：“不够！不够！再给贫道来点人间烟火！”说罢便伸手一抓，渭水河畔的青铜傀儡潮顿时如潮水般涌来，砸在四象光罩上咚咚作响。

“奶奶的！这老疯子是铁了心要把人间变成青铜炼狱啊！”塔灵的半条胳膊突然崩裂，化作万千剑影射向饕餮，“顾小子！用震天锤敲归墟裂缝！咱跟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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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崖依言举起震天锤，刚要砸向裂缝，却觉背后一凉，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他。抬头一看，只见三十三重天上飘着朵乌云，云里隐约有个白胡子老头，手里拎着个太极图，正是老子的恶尸。

“顾青崖。”老子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天地间回荡，却又偏偏只钻进他一个人耳朵里，“归墟之裂，非天道不能补。”

顾青崖握着锤子的手猛地一紧：“您老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却又冷得像冰：“补天需祭汝身。以汝之躯，填归墟之眼，可保三界不灭。”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顾青崖脑子嗡嗡作响。他看看手中的震天锤，又看看光罩外挣扎的百姓，后颈的火焰胎记突然烫得像要炸开。恍惚间，他听见塔灵在塔基里嘀咕：“祭身？当年咱祖师爷被围诛仙阵都没祭身，这老匹夫净出馊主意！”

可老子的声音还在继续：“汝乃红孩儿涅盘所化，本就身负混沌之火。以汝身补天，是天命，亦是”

“去他的天命！”顾青崖猛地打断他，举起震天锤就往归墟裂缝砸去，“我顾青崖的命，自己说了算！”

这一锤下去，归墟裂缝竟真的缩小了寸许。可饕餮魔躯也在此刻扑了过来，巨爪拍在四象光罩上，震得长安城地动山摇。顾青崖眼看着光罩上的青龙浮雕被拍得粉碎，塔灵的最后半条胳膊也化作了青铜粉末，心里突然想起老艄公在渔村说的话：“火鸦火鸦遗族”

他猛地撕开衣襟，后颈的火焰胎记在青铜雨中熊熊燃烧，映得他整个人如同火炬。“老子就算祭身，也得先把这帮傀儡崽子收拾了！”说罢便将真火注入震天锤，锤头突然爆出万道火光，每道火光里都映出一个百姓的笑脸——有渔村的老艄公，有火鸦遗族的离朱，还有芭蕉洞的铁扇公主。

“人族薪火，岂容尔等玷污！”顾青崖大吼着抡起锤子，这一次砸出的不再是金光，而是万千道火焰组成的人潮。那些火焰人潮冲进青铜傀儡群，一碰就化，化作点点星火飘向天空，每一颗星火都在百姓的眉心落下，点亮了一盏盏心灯。

长安城的百姓们突然醒悟过来，纷纷举起手中的家伙事儿，不管是锄头还是菜刀，只要沾了星火，就变得锋利无比。卖糖葫芦的大爷举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草靶子上的星火竟化作火鸦，扑向青铜乌龟文曲星；绣娘举着绣花针，针尖的星火凝成丝线，把傀儡们的关节缝了个严严实实。

顾青崖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突然明白，铁扇公主说的“再燃灯”，不是让他一个人补天，而是让所有人都点亮心中的火。他转头望向三十三重天的老子恶尸，大声喊道：“您老瞧好了！就算不祭身，咱也能补了这归墟！”

老子的身影在乌云中微微一动，太极图轻轻转动，却没再说话。归墟之眼的混沌炁浪似乎也弱了几分，饕餮魔躯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仿佛被人间的薪火震慑。

就在此时，顾青崖后颈的火焰胎记突然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恍惚中，他看见归墟核心浮现出一盏琉璃灯，灯焰中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扎着冲天辫的少年，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冲着他咧嘴一笑：“青崖哥哥，别怕！”

这一幕如此清晰，如此温暖，让顾青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他不是什么铁扇侍女的儿子，而是红孩儿涅盘时剥离的“人性”，是承载着众生希望的火种。

“原来如此”顾青崖喃喃自语，手中的震天锤突然变得无比轻盈，“火焚己身，可铸新天通天祖师爷，您是想告诉我这个吧？”

远处的四象塔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塔基处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是通天残魂的点化。顾青崖深吸一口气，后颈的火焰胎记与手中的震天锤同时烫，他知道，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而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

青铜雨还在下，但这一次，雨中夹杂着点点星火。长安城的百姓们举着心灯，守在四象光罩下，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顾青崖望着归墟之眼，又看看手中的震天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笑容跟李三笑当年在芭蕉洞掀开瓦片时如出一辙，透着股不要命的狠劲，却又多了几分了然和坚定。

“青玄老匹夫，”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火焰的灼热，“还有天上那位老神仙，你们等着吧。这场补天的买卖，咱还没做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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