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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梦到我?”
“你不明白吗?”
尤黎蹲在床前,摇了摇脑袋,他担忧地看着半个身子都近瘫痪在床上的尤斯坦,小声问,“他们又对你做什么了?”
尤斯坦的嗓音很沉,像压抑着某种痛楚,他的后颈连到背腰处都裂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以趴卧的姿势,垂下一只浸透了额上滴落的汗的手臂,给一边的尤黎抱着。
他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波动,仿佛受着苦难折磨的并不是他。
研究所给他移植了龙的脊骨,仅仅只是一小块,但依旧吸食着他的血肉,在尤斯坦的体内疯涨,和羽蛇神的黄金瞳诡异地融合,长出了骇人的骨翼。
它刺穿尤斯坦的背骨,割开他的背部,以疯狂又非人的趋势冒了出来,直到现在,他背部两侧依旧有两道血淋淋的伤口。
第二道是贯穿了他整个腰背的手术刀口。
研究所移植的时候并没有把尤斯坦原本的脊骨抽出,但移植后龙脊的疯涨挤占了本就所剩不多的空间。
经过研究探讨,实验人员又实在舍不得已经浸透了羽蛇神的神性和龙脊邪性的这条人脊。
他们决定把尤斯坦体内原本的人脊骨抽出,给龙脊和骨翼让出生存空间,制造一柄无所不往的骨剑。
研究所在零号身上投入了大批量的经费和时间,他们当然舍不得让这些好不容易在移植中存活下来的基因编造人造人,去和普通人的生命置换。
无非是验证人造人克隆实验的可行性后,再用精神驯化的方式,把这批人造人打造成可以和病变失败种抗衡的基因武器。
尤斯坦将上一场手术的过程粗略一过,语气很平,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重要事。
尤黎把脸趴在床前,面前就是尤斯坦还未成功融合、依旧半失明的黄金瞳,这双竖瞳现在因为疼痛半阖着,那双能遮天蔽日的巨大骨翼现在也不能收回,仿佛一个庞然巨物半合着垂落在床两侧。
他们靠得很近。
尤黎有些恍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抹竖金,他望进了尤斯坦的眼里,有一瞬间,仿佛真的看见远古的巨龙在他面前慵懒地憩息。
他有些忧伤,心疼地把额头抵在尤斯坦的眉峰旁,恹恹的,“他们为什么不帮你把伤口缝上?”
尤斯坦,“还得塞回去。”
他垂落的手臂被尤黎拢在肚子上。
尤黎闻着鼻尖浓郁的血腥味,也不太想说话了,他闭上眼,好像也有些累了,趴在尤斯坦的肩颈上,脸肉埋着。
尤斯坦也慢慢阖上眼。
像野外互相依偎着取暖的槛兽。
尤黎开始说着梦话,“这里好舒服,我能不能一直待在梦里……”他声音断断续续,“睡醒了总是会疼,这里就不会。”
尤斯坦睁开眼,“不行。”
六百多年后的他宁愿死都
想人留下。
六百多年前的他却一直在赶尤黎走。
尤黎,“可是我总是梦见你。”他闷闷的,“你不想我在就不要叫我梦见你。”
尤斯坦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行。”
“是我不想醒不行,还是不梦见你不行?”
尤黎问他,而尤斯坦给不出答案。
闹钟又一次响了。
不是现实里尤黎订的闹钟,而是梦里尤斯坦订的闹钟,这是研究所来为他进行最后一次手术的时间。
但尤斯坦不习惯将自身狼狈的一幕暴露于人前,他提前定了时间。
尤斯坦抽出尤黎怀里的手臂,避开人,撑着床板,肌臂一用力,背后的伤口顿时撕裂开,鲜血汩汩地流。
从后背流到前胸,从后颈滚到他喉结前,又成股流下,血汗滚滚,体温灼烫。
尤黎想扶他,又怕自己一点力气都会加重人进一步伤势,束手无策。
尤斯坦,“把剑拖过来给我。”
尤黎立即道,“好。”
尤斯坦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着身前的血,尽管他的背还在流,他的气息很重,承受着巨痛,眉目紧皱,但依旧披上了衣服。
一件还不够,能看见后背的血迹,于是他又披了一件实验服,一丝不苟地起身,俯身去拿尤黎拖了大半天没拖动的骨剑。
在他拿起,侧身看过的一瞬,大批研究员和警卫准时出现在他的门前。
乌泱泱一群人等候在门外,尤斯坦说,“你远远在后面跟着,人多,他们看不见你,会挤着你。”
尤黎很乖,现在尤斯坦说什么就是什么。
尤斯坦迈步走进人群,他披着长到腿的外衣,步伐稳当,研究员放心于零号一直以来的配合,没什么警惕心,只是询问他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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