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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酒会举办在伦敦金融街一栋私人银行楼上的会所,顶层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初夏的夜晚风凉,灯火倒映在玻璃幕墙上,铺了一层冷光的金。
&esp;&esp;沉纪雯挽着他的手臂下车。深色的礼服西装衬得沉时安身形颀长,她则是一袭红色露肩裙,外罩薄呢披肩,头发挽起,耳垂戴一对钻石耳钉,极简,却异常打眼。
&esp;&esp;门口的侍者恭敬颔首,沉时安低声“晚安”,带她步入前厅。
&esp;&esp;越往里走,光线越亮。沉稳的木纹地板踩在脚下毫无声响,厅内已有不少宾客抵达,谈笑声与高脚杯的轻响交织其中。
&esp;&esp;沉时安进门不到五分钟,已有两三拨人主动迎上来。
&esp;&esp;他话不多,语调低缓,却不令人感到疏远。谈到关税、欧债、资产结构调整,他总能用最简单的词解释出本质的逻辑,既不咄咄逼人,也绝不退让。
&esp;&esp;沉纪雯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在人群中调度话语与利益的能力,意识到那份令人心折的优秀并不是只在她面前才显露的。
&esp;&esp;他的聪明、他的锋芒、他的控制力,都是骨子里的。
&esp;&esp;他擅长让人信服,也知道分寸在哪。就像一场温和得近乎冷酷的风暴,看似沉静,实则毁灭一切焦点以外的存在。
&esp;&esp;而她,今晚只是他身侧一个安静的存在。他将她带入灯火通明的场域,任由人看、听由她选,没有压迫,也没有保护。
&esp;&esp;他给足了自由。但越是如此,她心里越发疼痛。
&esp;&esp;而她也终于明白,那天自己为什么会哭得止不住。
&esp;&esp;如果只是因为舒服,她早就离开了。她有足够的理性和资本,可以选择一段更光明的关系,一个更合时宜的对象。
&esp;&esp;可她不只是在被爱。
&esp;&esp;她参与、共谋,主动成为共犯,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esp;&esp;这才是最让她害怕的地方。
&esp;&esp;她太爱他了。
&esp;&esp;却也太怯懦,怯懦而清醒地看清这段关系的结局,是深渊。
&esp;&esp;眼眶忽然微热。沉纪雯移开视线,抿了一口香槟,企图掩盖情绪。
&esp;&esp;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她。
&esp;&esp;是个年近四十的男士,和沉时安显然熟识。
&esp;&esp;他语气轻松道:“你从来不带女伴,今晚怎么回事?要介绍一下吗?”
&esp;&esp;沉纪雯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沉时安略一侧身,把选择权交给她:“介绍吗?”
&esp;&esp;那一瞬间,四周的谈笑声、酒杯声、背景音乐声都忽然被罩上一层薄纱。
&esp;&esp;她听不清了。仿佛整个空间只剩下他和她,站在交叉口中间,被无数社会规则、身份逻辑、理性推演包围着。
&esp;&esp;可她没有允许自己停顿太久,只怔了一瞬,随即轻轻一笑,抬起手:“沉纪雯。”
&esp;&esp;没有说“姐姐”,没有说“女伴”,没有说任何身份定义,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esp;&esp;对方愣了半秒,很快微笑回握了她的手:“幸会。”
&esp;&esp;沉时安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指尖轻轻收紧的动作。
&esp;&esp;她没有退,也没有藏。
&esp;&esp;他看得出来,她不是在否认他,而是在否认自己。因为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站在这场关系里,所以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
&esp;&esp;只说名字,不谈身份。
&esp;&esp;他当然明白,那句自报姓名背后的每一层意义。
&esp;&esp;于是他低头一笑,帮她接过对方的话:“她学法律的,脑子比我清楚多了。”
&esp;&esp;口气带笑,听起来仿佛只是在为她的沉默找个圆场。
&esp;&esp;但沉纪雯知道,他听懂了。
&esp;&esp;她垂着眼,将酒一口饮尽。心脏仿佛被针尖挑开了一条缝,痛得细碎却绵长。
&esp;&esp;她端着空杯,勉强笑了笑:“我去洗手间。”
&esp;&esp;沉时安微一点头,没说话。
&esp;&esp;她转身时,脚步仍如往常那样稳。但他却从背影里,第一次看到了她的逃。
&esp;&esp;他没动。
&esp;&esp;有人在他身侧唤了他一声:“……沉时安?”
&esp;&esp;他回头,看见一个身影快步走近,眼神惊喜而熟悉。
&esp;&esp;是陈敏君。
&esp;&esp;他点头致意,笑得有些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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