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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靠着栏杆坐下没多久,就看到那两个身影。
沉纪雯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海风吹得裙摆微动。一个男孩站在她旁边,个子不高,手里捧着一杯饮料,似乎在说什么,神情殷勤,眼神亮。
她没接饮料,只是微微偏头听着。
举止不算亲昵,却很……熟。
陈安起先没觉得什么,可看着看着,心口就开始有点堵。
那男生笑得太多了。
她也没拒绝,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不说话更糟。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比她直接笑着接过东西还要难受。
像是给了人一点希望,又没有完全拒绝。
他忽然觉得这地方太吵了。
风吹得耳边全是浪声,连远处汽笛都像放大了音量。海水腥味也重得过分,一阵阵扑来,黏在鼻腔里,要把人整个裹进去。
他站起来,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海里砸了出去——
“咚”地一声,溅起小小一圈水花,没多大动静。
然后他转身走了,没多看一眼,只是低头把手插进口袋,脚步没快没慢,一直走到看不到海的地方才停下。
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只记得那天下午的海很吵,很咸,一点都不安静。
就像她身边那个男生的眼神,不干净。
陈安回到城寨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摸黑进门,把门顶上那根生锈铁钉勾下来反锁上,开了灯,只见屋内一片狼藉。
桌子歪着,地上有打碎的碗,几根筷子卡在角落。
陈娟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年初开始天天有人来查身份证说要登记搬迁,她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陈安也习惯了。
他蹲下身,一点一点把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那是他自己买的碗,前个月刚攒钱从街角五金店挑的,花了五块钱。
把碎片收拾好,他低头走过去墙角,拉开最角落的那个抽屉——本来垫着旧衣服的小金库袋子还在,但袋子空了。
他一言不地打开那个皱巴巴的红黄间条塑料袋,指尖探进去,摸到几个钢镚。
还剩3块七毛,纸钞全都没了。
一阵沉默。
陈安没生气。他蹲下来,慢慢把衣服折好、压在空袋上,再把抽屉一点点推进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皮垂着,动作特别慢,像在一点一点掩住什么。
桌角有一支断掉的笔滚到地上,他捡起来,莫名其妙地在手腕上划了一下。
可笔芯早干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他盯着那道白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时痕迹已经消失了。
肚子饿得空,但橱柜是空的,灶台上只剩一包霉的方便面。
他没碰那些东西,转身从床板底下抽出之前藏的两张十元钞票。
那是他留的后手,陈娟没翻到。
陈安带上外套出门,去了几条街外的烧腊档,只说了一句:“烧鹅饭,例牌。”
老板头也不抬,拿起刀问:“打包还是这里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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