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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可薪应命入列。
太子又看向张之幸:“父王得知丧讯后第一时间回辛丰奔丧,听说大人们颇有微词,父王才不得不暂回大容。今日老大人持这样一份请愿书来,何意呢?”
张之幸微微躬身,半揖道:“大容王贵为大容之主,又是我朝太子,何人敢置微词?这封血书实乃我朝忧国忧民的老臣献给大容王几句掏心掏肺的话。”
太子笑着摇头:“父王去辛丰时你们不说,如今他回来了,到派人专门走一遭。”
听大容太子这么说,张之幸觉得他没明白他们此举的深意,心里嗤笑一声,把心放下了。
他临危受命,明白此次领的绝非美差。来大容一趟,不直面大容王反而是好的,让面前这个小娃娃传话,于他、于辛丰就是留有余地。大容王常年盛名,其父凌潇帝一生都没搞定这个儿子。幸好如今见的是个阅历不深的小太子,他张之幸还能搞不定?
便道:“老臣们日夜跪于朝阳门外,诚心祈求陛下速速回朝主持大局。待先帝出殡,好着手登基事宜。那些当面诉不得但必要归正的话,但凭一份请愿书道明。”
太子指了指锦匣:“老臣们确是忧国忧民,连‘非经背圣,不正邦典’这种话都祭出来。父王一日不下诏立后,他们便长跪不起?”
张之幸:“殿下此言差矣。这立后诏书不用大容王下,是先帝遗诏里早立好的。大容王只需将登基和立后两旨一并领去,登基之日便是大婚之时,从此上下一心!我等老臣忠于正统,其他皇子再有能力我等也不会拥戴。可若大容王一意孤行,那这‘非经背圣,不正邦典’八个字,就不是呈于臣等血书,怕要镌刻史书了。”
太子倒是大方:“史书只关心最终上位者,父王铁了心也无妨,孤还有不少叔叔呢。”
“殿下呀!”张之幸道:“大容王是我朝大皇子,又两次于承乾坛上夺得太子尊荣,登基成王名正言顺,老臣忠心天地可鉴!”
太子莞尔一笑:“既然顺理成章,老大人们何必伤筋动骨长跪不起,又何需自伤体肤上呈血书?大人们如此相逼,只给父王两条路,要么立后登基,要么放弃皇位,就不怕适得其反,让父王寒心?”
“帝王之尊当得全民表率,大容王不惑之年却无妻无室,纵使登上帝位也会被人戳脊梁骨。哪允史书歪我风氏皇族清名!”
钟雄出列呵斥:“张大人慎言!太子驾前,哪有如此诋毁陛下的道理?什么无妻无室?陛下此生属意一人,绝不会娶什么雍贵王之女!”
张之幸脑袋没动,撇了钟雄一眼,眼神满满不屑:“既为殿下生母,想必出生不凡,还请将军告知名讳。只要贵族出身,大容王立其后也不是不可。那后日陛下可否携妻同至辛丰,登基与封后,便一并办了。”
太子伸手安抚两边,缓去殿内紧张气氛:“大人一路过来辛苦,现下也到午膳时分,先传膳吧,边吃边说。”
当下没管张之幸还待开口,只管让人传膳。
边议事边用膳有违规制,在辛丰臣子看来不可思议,但张之幸看得出,在大容这好像司空见惯。
托盘很快端上,张之幸瞪着眼前的锅子和菜色无所适从。偷看殿上,大家纷纷拧开炉子后端的开关,炉上火苗就燃起来了。
太子叫了一声:“紫鹿。”
身后随伺的青年到张之幸身边,帮他打开开关:“张大人,这是燃气罐,开这里就好。火大火小,这边调节。”
太子和群臣趁此间隙聊起别的,张之幸面上八风不动,心里却起好奇。
紫鹿热情,并不杵对方威严,一面介绍锅中汤汁沸滚,可以依次下菜,一面闲聊般道:“有了这东西,家家户户烧饭不用柴火,简单得很。”
反正是私下嘀咕,不碍观瞻,张之幸问:“现在大容每家每户都用这个?怎么做出来的?”
“罐子里的是煤气,用煤烧出来的,便宜,好用。”
不过片刻,锅中汤汁沸起来了,张之幸依次下菜,耳朵却扯起,听殿上闲谈。
大容一帮群臣聊得随意,也不避他这外臣。
有说本月万丈城电量超标,一所发电厂已无法应付的;有说什么终于研制出钢□□具,可以将枪械升级的;还有火车用地已规划好,就待堪地院给出铁量数据,官窖一时半会儿承接不了,还得看举国匀出多少私窖,或由官方募股再建铁厂的。
无人高声喧哗,也无慷慨陈词,就你唰一片肉,我吃一叶菜,上上下下,你一言,我一句,像好友围炉夜话,或一大家子饭时拉家常,商量商量明年地里种什么,吐槽吐槽隔壁的狗偷了我家的菜。
但那些闲闲散散的内容,却听得张之幸心惊。
几年了?
啊,四年多了!
自从金光万丈城第一届光影璀璨年货节上出现电灯这样东西,数年里大容层出不穷的新玩意便引领潮流,看得别国眼馋。
可难就难在这里——在大容什么都能买到,但要将工艺和技术复制回去,至今没有一国办到。
即便辛丰这个大容近亲,从大容入货的配额比其他国家高很多,至今也只弄得到成品。
那些在大容称为“基建”的技术、遍地开花的工窖和火窖、自称“流水线的制造工艺”,辛丰一样没琢磨透,派人偷师也只学到皮毛。以至于今时今日辛丰看大容,好比凡人看神仙,又爱又慕又羡又嫉!
好在辛丰有两点聊以□□。
一是大容再强不过弹丸小国,二是大容王风畅便是下任辛丰王——无论大容如今势头多猛,一旦风宿恒即位,辛丰也将成为第二个令人欣羡的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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