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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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冯巩的相声都说完了，陈青平忽然靠近路听，拉了把折叠椅在路听床旁边坐下。路听问陈导想干什么，他们这样，是不是靠的太近了点？

陈青平摸出手机，手机从八点起就一直短信响个不停。他表情挺痞的，吊儿郎当，给路听看自己手机里，那些曾经合作过没合作过见过的没见过的演员，想要睡他而给他发的短信。

路听看了眼，又直白又露骨，甚至都难以跟上面耳详熟知的演员表象去挂钩。路听被那短信的内容给烧了一把，把陈青平推开，有点儿嫌弃。陈青平懒懒散散靠在椅子靠背，懒懒散散凝视着手机。他给路听看这些，无非就是想告诉他，不要那么害怕他，不需要那么排斥。

路听的脸颊烧了好一会儿，他逐渐把头低了下去，脚腕还打着绷带，曲起架在病床床榻上。

他对着下面漆黑一团的被褥看了好久，盯着膝盖，突然，轻声道，

“其实我也，不比你好到哪儿去。”

陈青平一关屏幕，把手机在手里上上下下抛来抛去，他没吱声，听着路听，继续喃喃着，那些也不知道压抑了多么久、内心深处最无处安放的独白，

“我也喜欢男人，我还又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我还有个儿子。”

“我有儿子了，有老婆，老婆没了，我还跟男人搅在一起。”

“你看我比你手机里那些男男女女都还要乱，我也已经不喜欢他了，他来见我的时候我一点儿心跳都没有。可我为什么在很普通的场合就莫名想到他，见缝插针。就像现在，我看到你说那些求你睡他们的演员们，我就又想到了他……”

……

新的一年钟声敲响，电视机里的主持人观众演员们热闹庆祝。路听情绪低落了好长时间，躺下就眯着眼睛睡着。陈青平给隔壁的小孩包了一个红包，又给眼尾还挂着一点儿泪珠的路听也包了一个。

他将红包放在床头柜的托盘里，又看了眼熟睡的路听。路听怎么可能不爱了，明明还是很爱那个男人。放好红包，陈青平不便继续留在这里，他站起身，悄悄推门，离开病房。

路过漆黑的走廊，他将那些从未回应过的求资源演员的微信，都给删的一干二净。住院部的大楼一层大厅在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寥寥无几的灯在天花板晃晃悠悠。忽然门外吹入一阵冷风，好像有飘雪，扑簌簌卷入苍白发暗的医院大堂。

在那漫天鹅毛大雪的住院部大楼门外，静悄悄停着一辆、漆黑色的车。

许林还穿着接车队统一的黑色西服黑色呢子大衣，脖子上挂着出入证，悄无声息站在冷风中，飘雪狂飞，他身上白茫茫一片，他的神情也没有往日见到的那么沉稳，有些微喘，像是急急匆匆，从天南发疯了似的狂奔到来西北。

许林看到陈青平，像是终于等到目标，身上的雪都不拂一拂，急匆匆踏入医院大堂。在他的身后，黑长的私家宾利车，祁聿风坐在后车座里，穿着黑色羊绒大衣，领口还别着党徽。

静默，深沉，在那里等待着。

*

一清早医院大楼外就开始放新年第一鞭，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撺掇着那红彤彤的鞭炮纸在清色的晨雾中炸开一朵朵红色烟花。到处都是过年的新气象，到处都弥漫着石肖烟和过年开心的味道。

路听是被那炽烈的鞭炮声给吵醒，医院的窗户又不隔音。路听动了动眼皮，他发现自己嗓子在冒烟。

他好像也不是完全被鞭炮声给吵醒，他好像更多的还是被嗓子给干醒了。他转了一下身，浑身酸软，头痛欲裂。路听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有点儿返烧了。

不是一点儿，是很严重。眼皮也痛，烧到睁一点点都疼到难受。他又合上眼皮缓了会儿，忽然就感觉到屋内的气场，似乎不太对劲儿。

有些压迫，说不出的冷调。很熟悉的感觉，但……

路听想不到那么多，他头太痛了，意思都烧的有些熟熟的。他再次睁开眼，往气场源头的方向瞥了一眼。在拉拢的窗帘中间，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扫过之处，他好像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

他下意识，用所剩不多的意识，以为成陈青平。

路听张开嘴，嘶哑着嗓音，吞吞吐吐，喊道，

“陈、陈导……”

“我好像又有点儿，返烧了。”

“……”

“你可以，帮我，拿点儿水，喝吗？”

那身影一顿，像是在那黑暗透过的光影里沉默了几秒。不一会儿，那个“陈导”走了过来，走到了路听到床边。

屋内太昏暗了，那人走过来站在床边，都看不清楚容颜。加上路听真的在烧，视线也迷迷糊糊。就见那身影在他面前站的很近，很贴近他。消毒水的味道遮盖了他身上的香味，他俯身，伸出手，贴上了路听的额头。

额头是滚烫的，那略带有一些温暖的手掌，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块冰，覆盖额头那一瞬间，凉意沁入了灼烧的肌肤。快要飞疯了都血液一下子就得到了冷却，整个身子也感受到冰凉，逐渐没了那么难受。

男人抚摸过路听到额头，眼睛，鼻梁，腮。最后到了下颚，那里消瘦，因为生病的缘故要比以前瘦了好些肉去。摸着硌手，让人心疼！

路听感受着那宽厚手掌的冰凉温度，粗糙，指腹茧坚硬，可那么糙的一只手，抚摸着他脸颊时的动作却是道不尽的温柔。

手摸到了他的下巴。

“……”

路听忽然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这双手不是陈导，不是陈导那有些短小的手指！路听感觉这只手他十分熟悉，熟悉到过分，一根手指都能陷入无限度的回忆！

他的心跳在加速，发烧已经够乱的了，可他居然能在章乱无序的混沌意识里抽丝剥茧出他对眼前这个人的思念！他确定那是祁聿风，那双揉过他全身的手、触感化成灰他都认识！路听逐渐抬头，在黑暗中望向那幽暗的轮廓。

内心翻江倒海，酸涩翻涌上喉咙。路听在看到祁聿风脖颈上那熟悉的车祸手术疤痕那一刻，他眼角迸发出湿润的泪，根本就拽不回来情绪的发疯，路听咬了好久的嘴唇，终于还是克制不住情绪，他张了张嘴，就听到自己声音里带了好多好多委屈，还有满吨吨的思念。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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