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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瑞雪,铺得北疆一片白色茫茫。
镇远大将军府中,有一身穿绫罗绸缎的婆子,从四进的内宅里头出来,匆匆到了二门,对候在二门外的众丫鬟婆子小厮扬声道:
“将军有令。绫夫人落水,乃新夫人下作手段所为,令杖责新夫人一百板子,新夫人丫鬟仆役一律杖责三十板子,统统发卖了出去。”
那刚刚过门还未一天,连个将军的面儿都还未曾见着的新夫人,穿着红色嫁衣,被摁在雪地里尖利的喊道:
“冤枉啊,冤枉啊将军,绫夫人落水干妾身何事?妾身乃是金陵言家老太太亲赐于将军的贵妾,千里迢迢赶来服侍将军的,比起那不知哪一路出来的野女人来路正经多了,将军,将军您不能打妾身啊~~啊~~别打,别打~~~”
板子拍在皮肉上的声音响起,这北疆苦寒,地域又甚为辽阔,她那惨叫声便是在这雪地里显得极为响亮,从外门直直传入了内门去。
地龙烧的暖烘烘的屋内,地板被下人擦得油光发亮,精雕细琢的龙凤拔步床上,有一美人儿身着白色单衣,身上搭着一床薄薄的锦被,微蹙着眉头侧身,又平躺了下来。
她的脸色苍白,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洒落在枕上,更显脸若鹅蛋般小巧。
见她难受的动了,立即有小丫头捧着铜盆上前问安,道:
“奶奶醒了?可还好?”
不等床上的尊贵人儿回应,丫头立即向外间喊道:
“将军,奶奶醒了。”
立时,便有一道敏捷的足音,带着铠甲配件所发出的,那沉重又清脆的声响,从外间进了来。
躺在床上的言绫儿,立即擡起纤细的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心中难堪又难过,竟不想面见近了前儿来的男人。
“绫儿?”
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他穿着一身黑甲,想是刚从军营回来,此刻是又气又急的坐在了言绫儿的床前,问道:
“可有什幺大不舒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有丫鬟站在外间恭敬道:
“将军,城西、城东、城南、城北的大夫,一并十二人,皆是城中最好的大夫,都已经到齐了。”
“让他们进来。”
言少卿传令,又探身下来,伸手拿开了言绫儿遮在眼上的纤纤素手,只低头看她,见她眼眸半阖,眼尾发红,料是在哭,便是柔声道:
“先给大夫看看,你的委屈,为夫替你讨回来。”
金陵言家风光百余年,内宅那些个龌蹉,言少卿年少时候早已看得多了,他六年前离家,如今已是镇守了北疆六载。
而外头那打着板子的女人,正是金陵本家的老太太,念他已年过二十有五,却迟迟不曾娶妻,只有一名来历不明的宠妾,便自作主张的,在金陵替言少卿选了一名妾室,千里迢迢的送到了将军府上来的。
想起此女子的来头,言少卿便又是生气道:
“她来之前,我就晓得会生出些事端,来了之后果不其然,不过一天时间,你就出了事,这女人是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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