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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对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们来说,自己这个没用的儿子、弟弟,死了要比活着好太多太多。
他以为雪茸要开口责难他,都已经低头准备挨训了,那人却迟迟没有开口。一抬头,这人早已经忘了刚才的话题,沉浸在解剖手表的宏伟事业之中了。
此时,一旁的沙维亚终于参观完了车厢里的设备,坐回沙发边的时候,瞥到了莱安放在桌上的一沓子报纸,拿起来瞅了两眼,又看到他苦闷的表情,便立刻明白了缘由。
他从吧台拿了两罐汽水,递给了莱安一瓶,然后便拍拍他的肩膀,爽朗道:“多大点事儿!你们不是早就走起逃犯路线了吗!这算什么!”
莱安看着面前的报纸,苦笑起来,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家人看到这个会怎么想。”
“不要想太多,哥们儿!”沙维亚说,“不管怎么样,家人肯定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只要你好好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比什么都好!”
沙维亚从小没有享受过家人带来的温暖,更没有承受过大家族里天然的压力与责任,自然共情不了莱安的处境。
但这么一句安慰,却及时把莱安摇摇欲坠的情绪拉了回来。
“而且咱们这是在做正确事啊!”沙维亚打开汽水儿,跟他碰了个杯,话还没说完,就把自己感动得眼泪狂流,“虽然现在没有人理解我们……呜呜,但迟早有一天,他们都会醒悟过来,发现我们多有先见之明!等到那时候,你的家人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即便莱安自己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正确”为何意,但他的眼睛还是亮了起来——真的好想啊,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家人的骄傲。
一边给沙维亚递纸擦眼泪,一边喝完了汽水,莱安的心情终于彻底平复下来。火车轨道颇有节奏的音律和摇晃,就像是天然的催眠曲,很快,除了满身干劲钻研手表的雪茸,其余人都躺在沙发床上,在初春的暖阳下安稳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呲”的一声,车身的晃动慢慢停了下来,雪茸抬起头,才感到脖子有些僵痛。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刚耐不住性子想去别的车厢串串场,就听遥远处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火车中途停靠站台,有旅客上车,自然就会有这样的动静。但雪茸的感知和听力一样的敏锐,在海潮般的人声中,他非常迅速干脆地找寻到了重点——他听到了犬类伸着舌头的吐息声,听声音,还不止一只。
他立刻转身摇醒了一边打盹的梅尔,黑猫很快睁开眼睛,顺着他的手势贴到门边听起来。
“猎犬。”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也吓醒了两位人类少年。莱安慌慌张张睁开眼,就对上雪茸难得严肃的一张脸:“莱安,你刚才买票是什么流程?存不存在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莱安脸都白了:“不可能,我直接用伯爵勋章订的包厢,全大陆所有的伯爵勋章都一模一样,不可能暴露身份的。”
虽然全大陆只有十个公爵,但伯爵的数量却多到成百上千,每天用勋章订包厢的也不在少数,通过购票信息摸排到他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看雪茸还在盯着自己,莱安都快哭了:“真的……我没骗人……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会是他暴露的!”沙维亚也打包票道,“他没那个胆子!”
雪茸完全没有听他们的说辞,而是用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着莱安。有那么一瞬间,莱安觉得自己都要被那人生生盯出个洞来。
就在他急得崩出眼泪的前一秒,雪茸突然弯起眼睛,方才叫人发寒的表情在一瞬间没了踪影:“嗯。我信你。”
莱安眨了眨眼,一瞬间竟不知道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憋着的一口气也久久不敢松下来。
雪茸没再解释什么,而是转身对梅尔说:“得确定一下对面是不是奔着我们来,如果确实是,那下次传信就得另找别的途径了。”
莱安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人在怀疑邮鸽传书的过程中泄露了秘密,回想起来第一次和闻玉白交锋也是邮鸽出了问题,他这才松了口气——至少自己是暂时摆脱嫌疑了。
一旁,梅尔点点头,二话不说变成黑猫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当前的情况下,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暴露到了什么程度,只能让变成最不惹眼的黑猫打探情报。
关好门后,雪茸转过身,从桌上找来莱安看过的那叠报纸,快速定位到了通缉令的专区——自从那天炸了飞艇之后,有关“BUNNY”的悬赏就始终占据头版头条。
截至目前来看,官方尚没有将他和“雪茸·怀特”的名字联系到一起,但随着日期的逐步推进,越来越多的目击者提供了证人证言,虽没有靠谱的人物画像,但东一句第一句的描述,已经将雪茸的整体外貌特征描述得大差不差了。
他微微蹙起眉,将报纸塞回了杂志架上,接着转身,摁响了桌上的服务铃。
摁下这个金属铃后,头等包厢专配的乘务人员就会赶来提供服务。莱安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关头雪茸居然还会主动召唤一个陌生人来包厢,但很快,他就猜到了这人要做什么,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铃声的回音还没有消散,雪茸就转过身,迅速又平静地对他们说:
“一会儿进来的服务生绑起来关好,我要他的衣服和工作证。”
作为上一个被这样绑架的受害人,沙维亚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让我参与你真的良心不会痛吗”,莱安则赶紧摇摇头,对雪茸说:“衣服和工作证我都能弄到,还……还是不要这样了吧?动静越大风险也越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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