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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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1页）

&esp;&esp;由牛表舅陪着进来的年轻汉子，可不正是柱子的大哥栓子？

&esp;&esp;而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个年轻妇人，灰衣灰裤，灰帕包头，满脸风霜，胸前系着个包袱，身形蹒跚，要不是柱子认出了大哥在先，压根就认不出，这个妇人，竟然是他大嫂赵翠姑！

&esp;&esp;王栓子和赵翠姑看到柱子，也是吃了一惊。

&esp;&esp;“柱子，你怎么在这里？”

&esp;&esp;一刻钟以后，坐在牛家院子里的夫妻二人，一人捧着一碗咸菜糊糊，狼吞虎咽地喝着。

&esp;&esp;表舅母斜靠在灶房门口，脸上就有点皮笑肉不笑。

&esp;&esp;这两口子，都是饿死鬼投胎的么？

&esp;&esp;都已经是第二大碗了，还没个够的样子！

&esp;&esp;还是家里的老大呢，都有了儿子了，做事还是这么不稳重！

&esp;&esp;他牛家在岳山村又不是才这一年，早前栓子和媳妇两个出城进城的，也没说来看看这个表舅，更不用说带礼物了。

&esp;&esp;同样的一奶同胞，柱子还没成人呢，每次来赶集，不给家里送些城里的点心，打壶老酒的？

&esp;&esp;这两回更是带着她小儿子贵子去集上摆摊，还给工钱呢！

&esp;&esp;就这，柱子都从来没在她家里吃过饭，顶多喝碗水罢了。

&esp;&esp;王栓子和媳妇两个人吃饱了肚，缓了缓，算是回过了神。

&esp;&esp;这才说起他们的遭遇。

&esp;&esp;“先前在云鹿县县城里，我岳父给寻了个活儿，是去镇上给个大户人家修庄子。”

&esp;&esp;“那户人家新买了庄子，那庄子上种了好些桃树，说是打算等春天时花开了来住，这才要把庄院里外翻新的，人家给的工钱足，三顿饭也不错，我就安心在那边住下干活了……”

&esp;&esp;“谁知道干着干着就出了乱子……云鹿县不是跟朱鹊县挨着呢么？朱鹊县那边大旱，有几个村的活不下去，就结伙出来逃荒，这翻过山正好是云鹿县那个庄子。”

&esp;&esp;“庄子里不正在翻新么，乱七八糟的防不住人，就被一些胆大的灾民偷摸进去，里应外合，抢了庄子里存粮！”

&esp;&esp;“消息传到城里，那大户人家在县衙里也是说得上话的，县太爷听说了这事，就派兵去缉拿那些贼子，那些贼子抢了粮，又纠集了从朱鹊县来的流民，竟是将官兵都给打败了！”

&esp;&esp;王栓子说到这儿，脸上尤有些惊魂未定。

&esp;&esp;“我在乱起来那日就连夜跑回了县城，听说官兵大败，县太爷赶紧写信去附近卫所求助，又严守城门，不让随意进出，还日日派官差地保，在城里各处盘查……唉，我这样的外地人，实在是没少受盘问！”

&esp;&esp;“这县城都不让随意进出，外头传的又邪乎，城里的粮价涨得吓人……我和翠姑，在岳父家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就趁着还能出城，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esp;&esp;王栓子说到这一段，眼神就有些个闪烁起来。

&esp;&esp;其实哪里是他想要在这个乱哄哄的节骨眼上回凤柳城呢。

&esp;&esp;是他在那边做不了活计，而一家三口都要在岳父家里吃喝，粮价还在不断上涨，就算岳父岳母嘴上不说什么，那娘家哥嫂的脸色却是实在难看。

&esp;&esp;他能怎么办？

&esp;&esp;总不能说，先前他四处去做活的时候，回来会给岳母一半的钱，当做自家吃住的花费吧？

&esp;&esp;从前是从前，现下是现下，要是岳母问他要这两个月的花费呢？

&esp;&esp;夫妻两个一合计，就收拾了包袱，趁着还没有更乱的时候，跑回凤柳城来了。

&esp;&esp;只是刚出朱鹊县城没过二十里，就遇上了好几波逃荒的。

&esp;&esp;这夫妻俩都年轻，不知道轻重利害，先还没太过防备这些逃荒的，等到被人抢去了一个包袱，这才害了怕，把略好些的衣裳都收起来，赵翠姑也不敢在头上戴银首饰了，弄得灰头土脸，跟旁人差不多，这才能平安走到岳山村。

&esp;&esp;柱子越听越不对劲儿。

&esp;&esp;“大哥，你和大嫂怎么不直接回凤柳城呢？”

&esp;&esp;跑到岳山村亲戚家来做什么？

&esp;&esp;别说这边只是个表舅了，就是亲舅，也不能长住的呀！

&esp;&esp;栓子瞥了柱子一眼，有些没好气。

&esp;&esp;“这一路上没吃没喝，你嫂子还抱着孩子，走到这边，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想来舅舅家里讨口水喝！”

&esp;&esp;表舅妈干笑了两声，走过来收走了二人喝光的大碗。

&esp;&esp;这是讨口水喝？

&esp;&esp;分明就是上门讨吃来了！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大晋王朝（34）

&esp;&esp;日将西斜，凤柳城西城门外，逃荒百姓们沿着官道三三两两地席地而坐。

&esp;&esp;还有好些人面前摆碗，头插草标，显然已经到了绝处。

&esp;&esp;而西城门，将关未关，只留下了一道缝。

&esp;&esp;要进城门，那就得经过守卫的盘问。

&esp;&esp;只有本城的百姓，或者交得起二百文进城钱的，这才能进城。

&esp;&esp;柱子和栓子两口子也赶到了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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