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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吕习听着不对劲,抬起头,道,“我不是说了,只要狗找回来,我就准你在这儿养狗吗?”
“我知道你当时那么说,是为了让我好受点,”刘正均道,“真要在这儿养,你受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吕习合上书本,认真道,“我话说出口了,肯定是要说话算话的。”
“你那么讲究,哪能容得下我儿子?一天两天也许能忍,时间长了你会后悔的。”
“我敢说就敢不后悔,”吕习道,“再说了,时间再长,能长哪儿去?”
刘正均突然就说不出话了。吕习还浑然不觉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还拿手戳刘正均一下:“那说好了啊,别送你儿子走了。”
“我就是要送走!”刘正均突然用力捶了一下床,“把儿子送走,我就搬出去!”
“你这又是犯的哪门子的病啊?!”吕习虽然大约察觉了刘正均发脾气的原因,但反驳的话还是脱口而出,心想好嘛,这下连床上都没能逃脱作为架场的宿命。
两人车轱辘话吵了一番后,都累了,背对背睡觉,狗的事儿也没得到定论。
第二天下午,吕习本来轮休,可是同事有事,想跟他调个班,吕习也知道这门诊不能没人,医生们难免有个急事,只能互相顶一顶,便答应了。虽然医院离家近,吕习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因为要赶到二附院的班车,干脆早早地过去,然后在那儿等上班;如果早上是在二附院上班呢,就在那里吃完午饭再回来,晃悠晃悠也该上班了——反正家里也空荡荡的,回去也不知道干嘛,就算睡个午觉也睡不了多久,还得爬起来,更痛苦。
不过,这下家里多了条狗,吕习又担心刘正均赌气把狗送走了,中午就想回去看看,可是转念一想:我那么关心他儿子干什么?我都同意养了他非要送走,我难道还要死要活地留啊?搞得跟我多怕狗送走了他搬出去一样。
这么一想,吕习抬脚就上了开往二附院的班车,不留回去的余地了。
吕习下班之后还得先坐班车回一附院,然后再回家,心里估摸着,刘正均真要送狗的话,那他到家的时候狗就应该不在了。到了楼下,没看见刘正均的摩托车,感情他还没回来?
打开家门的吕习,还以为自己回错家了。本来应该位于卫生间的拖把,横亘于客厅中央,四周散布着一只只拖鞋,沙发已经惨不忍睹,此外,客厅里还飞着白色的卷筒纸碎片,一旁的地砖上,哈士奇正捧着所剩无几的纸卷,啃得不亦乐乎。
吕习不由感到一阵眩晕。晕完之后没办法,吕习走进屋内关上门,准备着手收拾。哈士奇看见吕习,欢快地扔掉纸卷,摇着尾巴凑了过来,围着吕习转圈儿,张着嘴巴哈着气。
吕习心情沉重,默默走到客厅中央,弯腰捡起那把拖把,再看一眼那一脸无辜样,还在卖萌装乖的蠢狗,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中的拖把,做了一个要打下去的动作。
这只二货狗,这时的反应倒快,飞速向后退了几步,眼神更加迷离,喉中传出可怜的呜咽声。
“你以为我会可怜你吗?啊?”吕习显然不吃这套,“你以为我是你那笨爹?”
说完又做了一个要打的姿势,哈士奇四腿一撒,麻利开溜,这回挺聪明,跑到了阳台上不敢动了。吕习气冲冲地去把阳台门关上,心知一定是早上离家的时候阳台门没锁好,让这狗给拨弄开了,才造成这样一出人间惨剧。
刘正均回家的时候,吕习才清理到一半,那些沾了口水的纸贴在地砖上,要他蹲下去用手撕。听到楼下摩托车的声音时,吕习就知道刘正均回来了,等身后传来开门声,吕习随口道:“拖鞋我还没洗,你从柜子里拿新的吧。”
刘正均看着散落各处的拖鞋和卷筒纸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道这回儿子又惹恼吕习了,忙说:“一定是我早上没关好……我这就揍它去!”
“算了,”吕习道,“幸好我那沙发不是真皮的,我还想换来着。不过以后家里有狗,换也不能换真皮的了,要不换个木制的怎么样?”
刘正均本来已经联系好了邹明,准备回家就带儿子下楼的,可是看到吕习这么淡定地在收拾儿子制造的狼藉,还认真地想以后养狗的生活,刘正均的想法忽然又有所转变了。
吕习把卷筒纸都扔到簸箕里,刚站起来,突然感到后背一热,接着两条手臂环绕在自己胸前。吕习知道刘正均这是把自己抱住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这么激动,但是这种床上以外的亲密,的确令他很不习惯。
诚然,吕习和刘正均除了会上床之外,其他的时间就是室友,拥抱这种温馨的动作,不应该属于炮友,而属于恋人。
吕习手里还拿着簸箕,只好用手肘捅了捅身后的人:“你不帮忙能不能别捣乱?”
这句话,吕习不想说得这么僵硬的,好像对人家的温柔一点也不领情的样子,但是不知为什么,一出口便是这副无情态度,吕习自己内心也挺懊恼的。
刘正均被他说得有点尴尬,松了手,道:“我本来叫了朋友来接儿子的……”
“哦,”吕习还在想刚才说话口气的事儿,“那……你也要搬走就是了?”
“我本来不想搬走的,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刘正均说着,走到阳台去准备牵儿子。
“你……”吕习觉得自己想留他,但是“你没有添麻烦”这句,还真说不出口,他来了之后,真的是给自己平静的生活添了不少麻烦,可是……可是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其实自己愿意面对这些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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