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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吾挑眉说道:“你就不问问吾要带你去哪里吗?”
向青梧也笑道:“这重要吗?”
他一袭黑衣,隐身在黑魆魆的山洞内,与周遭的黑暗几乎要融为一体。平山海背在向青梧的身后,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清瘦孤傲的一个人,此刻他就是剑。
明吾身为天帝,很多时候、很多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去动手,所以没人能知道他真正的实力是什么,向青梧也不会想要去反抗他。
他跟在明吾身后,拂开被烧焦的枯木,踏在焦黑的土地上。这条路他认得,是通往崖底封印的路。
昔日绚丽烂漫的桃花林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向青梧举目望去,满是仓夷。
邓林此刻已经是一片火海,烈火灼灼,邓林的桃花都有了灵性,向青梧耳边除了烈火焚木的声音,便是木灵们尖叫的声音,但它们被困在小小的桃木中,哪里都去不得。
明吾眼眸里染上了一层悲悯,他修长的手、泠然如玉,探入烈火中,那火竟奈何不得他。他的手抚摸在桃木上,霎那间,烈火被熄灭,被烧得焦黑的木头上,突然升起了勃勃生机。
瞬间,火海骤熄,桃木绽放出绿芽。明吾仅凭一己之力,将熊熊烈火压制了回去。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崖边,烈火将两人的面庞映照得通红,此情此景和千年前是何等的相似。明吾的金发在烈火的映照下,变成了绚丽的赤金色。
向青梧把背上的剑拿下来,直接横在明吾面前。
他这般直白爽快,倒让明吾有些不好意思,他笑道:“这么容易,吾以为要非好大一番功夫呢。”
向青梧皱眉说道:“天帝陛下,您莫要再浪费时间了。”
明吾看起来老神在在,很是悠闲,向青梧觉得他的神情有点怪异。
他说道:“当然不急,你这般从容潇洒,欣然赴命,就没有什么话想要留下来的吗?”
向青梧沉默了,他摇了摇头,“没有。”许多东西在朝夕相处中,就已经明了了,那些不必言说的心意也不会有人知道。
诸般心思,大抵都是如此。若生爱时,便生忧愁、忧苦、懊悔。倒不如就此断了那些个念想,于他,于苏宸安都好。
自他被苏宸安扔入化剑炉至今的这些时日里,仍觉恍惚,仿佛这一切都是虚幻。他们就像背道而行在独木上的两个人,过去的一端的欢声笑语、嬉笑怒骂,仍旧明灭可见。另一端,是如今再相遇的默然,两人早已不复当初,他们之间种种的分歧矛盾,全然来自于他,不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们注定不能善终,徒留遗憾。
出乎意料的,明吾却没有伸手去接剑,向青梧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看到一把轻若流云的神剑,华光外放,锋芒内敛。
他愣道:“你这是”
明吾欣然道:“这是拿我一半元神所铸的剑。”
向青梧再去看他时,明吾满头的金发不知何时落满了霜雪,从发梢到一丝不苟束在玉冠内的长发,都染上了霜白。
这是元力内耗太多的先兆。
明吾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仍浅浅微笑着,看着还有些欣悦。
“用吾修持之万年道行,够不够?”
若爱生时,便生愁蹙、啼哭,忧若烦恼、懊恼。从痴有爱,则我病生,但为欲故,关在痴狱。——《浮生六记》
“封印需要一个阵眼,思来想去,还是用吾之剑最合适不过了。流云虽然不及你的剑得天独厚,但有吾之修为加持,自然也是可勉强一用。”明吾怜惜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流云发出清泠犹如风吟一般的剑鸣,似是在与主人遥遥相应。
向青梧方才始觉,他刚看到这把神剑时,还在心底暗自纳罕,身为天帝的灵剑,怎么会连个剑灵都生不出来,现在看来这其中必有隐情。
明吾似乎是能看透他心中所想,“现在吾与流云两体一心,若说吾是流云之剑灵,倒也不算错。吾现在需要借助外力,将流云纳入阵眼之中。”
不需要他去送死了?向青梧大为不解,可是他丝毫没有生出一点逃出生天的庆幸,反而大为不解道:“为何?”
明吾沉吟片刻,笑道:“你想听哪个解释?是冠冕堂皇一点儿的,还是诚心实意一点的?”
向青梧突然觉得,明吾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惜过去他对这个人没有过多接触,了解也不多。
他失笑道:“两个都想听。”
明吾笑道:“冠冕堂皇一点,那就是吾身为天帝,享有万千信徒供奉,为万灵尊长,危难关头自然得挺身而出,救众生于水火之中。”
向青梧接着问:“那诚心实意的呢?”
明吾叹口气,目光在向青梧胸前一扫而过,向青梧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看,说道:“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胸前有一枚定魂珠,是也不是?”
向青梧将那枚珠子从前襟拽了出来,小小的定魂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悉心温养着主人的元神。
“这枚珠子可
不是普通的定魂珠,它里面被人注入了强大的修为,魂魄不全者将之携带于身,天长日久,神魂日益强大,将会与常人无异。”明吾眼神复杂地看着这枚小小的珠子,“简而言之,你和剑身逐渐脱离了开来,平山海现在已经不是作为阵眼的最佳选择了。”
向青梧登时明白了明吾话中所言,他是剑灵,没有肉身,修炼所仰赖的就只有平山海,他和那些生来魂魄不全的精灵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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