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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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遇见（第1页）

甜蜜相聚的时光，仿佛被谁悄悄拨快了时钟的条，在静谧流淌、弥漫着淡淡松节油和水墨清香的斗室里飞溜走。

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次熄灭，只余下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晕染开一小片一小片的暖意。三个年轻人窝在沙和地毯上，从艺考的严苛趣闻到画室的八卦秘辛，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到对过往福堤岁月的深情回望，话题如同杜嘻嘻调色盘上交融的颜料，斑斓跳跃，无边无际。

笑声、惊叹声、偶尔低沉的感慨，交织成一张温暖而松弛的网，将他们温柔地包裹其中。困意如同悄然涨起的潮水，起初只是轻拍脚踝，渐渐漫过膝盖，最终无声无息地将他们完全淹没。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沉入梦乡的，只记得意识模糊前，窗外似乎已透出极淡的、近乎透明的蟹壳青。

次日醒来，窗明几净的小公寓里，阳光已慷慨地铺满了大半地板，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金色尘埃。三人姿势各异：徐萌半个身子歪在沙扶手上，一条腿还豪放地搭在地毯边缘；杜彬则蜷在地毯一角，怀里还无意识地抱着杜嘻嘻的一本《伯里曼人体结构》；杜嘻嘻则斜靠在单人沙里，头微微歪向一侧，长散落，遮住了半边沉静的睡颜。

几乎是同时，几声带着浓浓睡意的哈欠响起，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环顾四周，当目光彼此相遇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容里带着熬夜后的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昨夜畅谈留下的暖意和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共享了秘密般的亲昵。

面面相觑，无需言语，那无声的笑容便已诉说了所有——关于猝不及防的沉睡，关于这短暂相聚尾声的悄然降临。

“天，都这么亮了！”徐萌第一个弹跳起来，抓过杜嘻嘻放在茶几上的小闹钟，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完了完了，杜彬！快起来！我们得赶上十点那趟回景苑的班车，再晚一班就得下午了！”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自己皱巴巴的t恤和头，又忍不住踢了踢还赖在地毯上、试图把脸埋进画册里的杜彬，“别装死！快动起来！”

杜彬这才慢吞吞地坐起身，眼神还有些迷蒙，下意识地看向杜嘻嘻。

少女已经起身，正安静地将散落在茶几上的零食包装袋收拢，动作一如既往的轻巧利落，仿佛昨夜那个在灯光下与他们畅谈、眼底闪烁着星辰的女孩只是晨光中的一个剪影。

杜彬的心，毫无预兆地轻轻一沉。相聚的时光，竟比一张水彩纸上的水分蒸得还要快。

接下来的洗漱堪称一场小小的混乱交响曲。小小的盥洗室里，徐萌风风火火地掬起冷水胡乱拍在脸上，水珠溅得到处都是；杜彬则对着镜子，笨拙地试图用手指理顺自己睡得像鸡窝一样桀骜不驯的头，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门外那个正在厨房默默为他们准备简单早餐的身影。

杜嘻嘻煮了清淡的白粥，煎了金黄的荷包蛋，动作不疾不徐，却让这临别的清晨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眷恋。

早餐吃得有些沉默。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盛，清晰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收拾好简单的背包，站在门口玄关处，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离愁别绪，无声地弥漫开来。

明明几天后就要在景苑高中重逢，一起投入到紧张的文化课备考中，可此刻的告别，竟被这小小的空间、这短暂相聚沉淀下的情谊，渲染得有几分“生离死别”般的沉重。

徐萌用力抱了抱杜嘻嘻，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嘻嘻，这几天照顾好自己，多吃点，别光顾着画画！咱们学校见！”

轮到杜彬。他站在杜嘻嘻面前，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平日里插科打诨的伶牙俐齿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想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再见”或者“保重”，可这两个字在此刻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杜嘻嘻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杜嘻嘻抬起清澈的眼眸看着他，唇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杜彬，加油。”

这句简单的鼓励，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杜彬的心湖，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他只觉得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他慌忙低下头，掩饰性地推了推徐萌：“走…走吧。”

然而，脚步却像灌了铅。明明知道只是短暂的分离，明明知道前方就是公交车站，可杜彬就是挪不动步子。

他站在公寓门口，回头望着站在门内的杜嘻嘻。少女穿着简单的白色棉布裙，逆着晨光，身影纤细而沉静，像一幅定格在记忆深处的素描。

他贪婪地看着，想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里：她额前细软的碎，她清澈眼眸里映着的晨光，她微微抿起的、带着温和笑意的唇角……

他还有那么多话没来得及问！老夏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那个古子寒，到底跟她去bj是怎么回事？她省美院的考试准备得如何？压力大不大？

他更想告诉她，不管结果如何，她在他心里，早已是那个用画笔创造奇迹的人了，她不需要用任何考试来证明自己。可惜，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时间却冷酷地催促着。

“好啦！”徐萌早已等得不耐烦，她一把拽住杜彬的衣角，用力把他往后拉，“杜彬同学，你再这样一步三回头，深情款款地演下去，我们真的要错过班车了！最多一周！就一周！我们就在二中的教室里大眼瞪小眼了！别墨迹了！”

她的话语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出来，试图用夸张的语调驱散这粘稠的离愁。

杜嘻嘻看着杜彬那副欲走还留、依依不舍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带着点调侃的意味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脊，那力道带着熟悉的亲昵：“喂，杜彬，你这架势，是要酝酿一场十八相送的嚎啕大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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