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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一声清脆却又带着金属质感的机械声,仿若一把锐利的尖刃,直直地穿透了厚重云层,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回荡开来。正站在人群之中,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咬在嘴里的阴离,手指猛地一颤,包子险些掉落。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瞬间被眼前那震撼的景象所吸引。
只见远方,三十六座巍峨耸立的墨家机关塔拔地而起,每一座都仿佛是连接天地的巨擘。此刻,它们同时升起一道道淡金色的光柱,光柱粗壮而耀眼,在正午那炽热阳光的照耀下,相互交织、缠绕,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八卦阵图。这阵图悬浮于半空之中,散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其上的符文闪烁跳跃,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历史的厚重。
就在众人都被这壮观景象所震撼得目瞪口呆之时,阵眼处的青铜齿轮却毫无征兆地逆向旋转起来。刹那间,震耳欲聋的机械音轰然响起,如同一头沉睡已久的远古巨兽出的咆哮,响彻整个云霄:“欢迎来到百家经院第七百三十二届新生杯大赛!有请主持人名家公孙玲珑,纵横家苏水水上场!”
这声音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观众席上爆出的欢呼声排山倒海而来,如汹涌澎湃的海啸,一波接着一波,要将整个天地都掀翻。阴离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他的目光在观众席上四处游移,只见东侧看台的儒家弟子们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地展开手中的竹简,竹简上的文字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墨家弟子手中的机关鸟也纷纷振翅盘旋,出清脆的鸣叫,它们的翅膀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出五彩斑斓的光芒;而阴阳家所在的区域,已经亮起了幽蓝的星图,星图上的星辰闪烁,仿佛是宇宙的神秘密码。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之时,两道倩影如同仙子下凡一般,自云端飘然而下。左侧的女子身着一袭玄色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的百鸟朝凤图栩栩如生,在微风的吹拂下,仿佛真的有百鸟在展翅飞翔,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如梦如幻。她的足尖轻轻地点在机关塔垂落的青铜锁链上,出清脆的声响,腰间挂着的九连环玉佩也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宛如一美妙的乐章。当她那双勾着金粉的凤目扫过观众席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最聒噪的法家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是名家的公孙玲珑师姐!”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与惊叹,“听说去年她在稷下学宫辩得儒家长老当场吐血……”
话音未落,右侧女子甩出三尺红绫。那抹艳色如同劈开阴云的霞光,夺目而耀眼,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准确无误地缠住了悬空擂台的边缘。苏水水借力一个翻身,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跃下云端。她身着鸦青色劲装,下摆猎猎作响,腰间三柄未出鞘的短剑随着她的动作撞击出金石之声。
“诸位且看!”墨家观星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叹,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她们落脚的位置……”
众人纷纷定睛望去,只见公孙玲珑足尖点在水位坎宫,苏水水红绫缠在离火方位。二人相视一笑,笑容中充满了默契,然后同时开口:
“尊敬的百家诸子——”
“亲爱的各院同学——”
当低回如编钟的嗓音与清越似玉磬的声音相撞的刹那,奇妙的事情生了。半空中竟缓缓浮现出半透明的阴阳鱼图案。金色阳鱼追逐着公孙玲珑间的步摇,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而游动;银色阴鱼则缠绕在苏水水腕间的银铃上,银铃出的清脆声响仿佛是阴鱼的低语。两道气机在八卦阵中流转不息,相互交融,形成了一种奇妙而和谐的气场。
“阴阳双璧!”观众席上有老者激动地拍案而起,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与赞叹,“名家言灵术与纵横家游说术的完美融合!”
阴离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注意到公孙玲珑每说一个字,袖中就有细若丝的金色符文飘散而出,如同点点星光,在空气中闪烁跳跃;而苏水水每次换气时,脖颈处隐约浮现青色的游说印记,那印记神秘而独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这两个女人看似随意的站位,恰好封住了擂台四象方位中最关键的生死门。
“……现在有请兵家林圣吴楚为比赛致开幕词!”
随着苏水水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西北角的艮位突然震动起来。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地面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身披玄铁重甲的老将踏着地脉之气大步走来,他的每一步落下,都在花岗岩地面留下寸许深的脚印。当他摘下头盔时,阴离清楚地看见老人左眼处那道狰狞的伤疤——那是四十年前函谷关大战时,被叛徒用蚀骨钉所伤,这道伤疤不仅是他身体上的伤痛,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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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将吴楚。”老人声如洪钟,声音中带着岁月的沧桑与历经战火的坚毅。他腰间的青铜剑突然出一声龙吟,仿佛是在回应主人的召唤,“四十年前,我带着三千兵家弟子驰援牧野。然而,今天站在这里的,只剩老夫一人。”
观众席上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老人的话语所震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气息。阴离看见前排几个兵家弟子死死地攥住佩剑,他们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手中的剑捏碎。有个戴着眼罩的少女甚至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的眼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吴楚抬手按在剑柄上,锈迹斑斑的剑鞘突然崩裂,露出布满缺口的剑身。那剑身就像一部史书,记录着一场场残酷的战争,以及无数将士的鲜血与生命。
“知道这把剑饮过多少血吗?”老人突然转身,剑锋直指北方看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悲伤,“三百七十九名狼骑,四十二个叛徒,还有……”他顿了顿,剑尖微微颤抖,承载着太多的痛苦与回忆,“我的亲传弟子。”
公孙玲珑突然轻咳一声,她腰间的九连环玉佩出清越的声响。吴楚恍然回神,收剑入鞘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撕裂空气,让人心中一紧:“罢了,老夫今日不是来讲古的。你们只需记住——”他猛然跺脚,整个擂台阵法都为之一震,地面上的符文闪烁得更加剧烈,“百家经院的擂台,从来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吴楚话毕,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老人的话语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片刻后,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中,有对老人的敬意,也有对即将开始的比赛的期待。公孙玲珑与苏水水对视一眼,再次开口:“接下来,便是新生们大展身手之时了。”说着,公孙玲珑轻轻挥动衣袖,一道金光射向擂台中央,显现出本次大赛的规则。
初赛采用单败淘汰制。复赛和决赛采用积分淘汰制。百家经院这次总共招录新生七千多。加上这样那样缺考的新生,实际参赛者只有六千多。一千五百个擂台,初赛第一天两场擂台淘汰三千,第二天继续淘汰一半,第三天留下七百五十人,第四天,第五天,到第六天结束留下八十人进入复赛,到此初赛结束。也就是说初赛每人要比六场,输一场就出局,十分考验选手的实力及运气。
“接下来是主擂台战!”就在阴离理解这规则的时候,苏水水的声音突然拔高,响彻全场,主擂台的初赛正式开始,“龙傲天对战孙越越!”
阴离嗤笑出声。他当然认得龙傲天——那个总穿着绣金线白衣的公子哥,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据说他出生时天降异象,三岁能诵《道德经》,七岁便以剑指在玄武岩上刻出《孙子兵法》。此刻这位天之骄子正缓步登台,手中折扇轻摇间,竟有点点星辉洒落,仿佛他是从星辰中走来的使者。
“是龙家的摘星步!”有人惊呼,声音中充满了羡慕与惊叹。
“听说他去年就参透了兵家《三十六计》……”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然而,议论声在看到孙越越时突然变成哄笑。那个圆滚滚的身影几乎是滚上擂台的,玄色练功服绷得快要裂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撑破。当胖子艰难地直起腰时,阴离看见他腰间别着的……锅铲?这一幕实在是太滑稽了,与龙傲天那潇洒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孙氏商行少东家。”旁边传来阴阳家弟子的嗤笑,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听说他爹给兵家捐了三十车粮草才换来进学院的名额。”
公孙玲珑的香炉突然迸出火星,这位名门淑女用团扇掩住唇角,声音却清晰传遍全场:“比试开始前,照例要宣读规则。本次擂台禁攻下阴、禁用……”
她突然顿住。只见孙越越正踮着脚往擂台边缘的铜鼎里张望,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鼎身上雕刻的饕餮纹,模样十分滑稽。
“那个……”胖子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态可掬的样子,“禁吃东西吗?”
龙傲天的折扇“啪”地合拢,他握着扇骨的指节泛白,显然是被孙越越的举动气得不轻。这是龙家“破军剑法”起手式的征兆,看来他已经动了真怒。裁判席上的墨家机关人眼睛突然亮起红光,用机械而冰冷的声音说道:“规则无此项禁令。”
“那就好。”孙越越长舒一口气,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当肉香弥漫开来时,整个擂台都沉浸在这诱人的香气之中,连裁判机关人的齿轮转动声都停滞了一瞬。
龙傲天的脸色由白转青,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竟敢……”
“桂花肘子要吃吗?”胖子热情地递出油纸包,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我娘卤了三天三夜呢。”
看台上爆出震天大笑。阴离转身离开时,听见龙傲天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你会为这份羞辱付出代价。”紧接着是利刃出鞘的龙吟声,以及公孙玲珑急促的“比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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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都能看出这个大胖子就是来当炮灰的。阴离撇了撇嘴,心中暗自想着,这比赛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他是第二批出场的选手,擂台号是三百七十一号,离主赛场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于是,他转身朝着自己的擂台走去。
转过回廊时,他撞见两个法家弟子正在对练。其中一人手中的青铜秤突然倾斜,十五枚砝码化作流光袭来,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阴离本能地后仰,他的身影不真实地破碎又聚合在一起,仿佛从没动过一般。这诡异的身法让那两个法家弟子都惊呆了。
“抱歉抱歉!幸好没打中你!”法家弟子慌忙跑来,脸上充满了歉意,“这新改造的‘法度天平’还不太稳定……”
“喂!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要试这么危险的东西啊,别以为你是学长,我就不会讹你啊!要不是赶着去比赛,怎么都让你赔个万八千的!”阴离叫嚣着转身,心中恼怒,但也知道这只是个意外。
转过第三个路口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突然从主擂台方向传来。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金光直冲云霄,隐约凝聚成巨龙形态。那巨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仿佛要冲破天际。
“龙家的飞龙在天!”有女生尖叫,“太帅了!”
“有什么了不起?能比我帅?”阴离嘟囔着加快了脚步。
当他终于找到号擂台时,现这里冷清得像座孤坟。青苔爬满了花岗岩台阶,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裁判机关人胸前的铜镜已经生锈,镜面模糊不清,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台上缠斗。看样子这场比赛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双方都陷入了胶着状态。
他来晚了,没听到比赛双方的名字。看样子应该还能打好久的样子。阴离突然感觉有点困顿,也许是刚才一路奔波太累了,又或许是这比赛的开场太过冗长。于是,他就和后台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一个人在准备区睡了起来。
主擂台方向又传来欢呼,这次夹杂着惊呼。阴离闭眼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生锈的铜镜里映出的倒影:龙形金光下,某个肥胖的身影举着锅铲,周身腾起诡异的土黄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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