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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寒冬,大雪纷扬,天色昏暗,狂风呼啸,急急从街巷中略过。
户部尚书祈松朝堂对帝师口出狂言,惹的帝王大怒,一道圣旨落下,户部尚书府于启楚七年冬被抄查,镇国将军赵利带兵捉拿祈松,其亲眷流放西北蛮荒之地。
帝师府中烛光满堂,外头满地碎琼乱玉映着微微月光,屋内金丝炭火烧的正旺,带刀侍卫严正站在门内,死守这座府邸的主人。
“陛下为了您抄了祈尚书满门,怕是此夜过了,明日京都又该议论奸臣当道,君主昏庸了。”白发苍苍的老者堆满笑意的眼看着放在二人之间的白玉棋盘。
对面坐着的人一身素白锦袍,腰间坠着块白玉纹凤佩,身姿清瘦,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颗黑玉质棋,神色认真的沉思,声音若高山风雪般冷清,“祈松是丞相党,今日不死,日后也定不会留,朝中不需要皇权外的异党。”
话音落,黑子落。
老者的笑容在李明诛落子后便僵住,他收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微微蹙眉,“赵将军此时怕是已经到了户部尚书府了,丞相也是心狠,居然弃了这么颗好用的棋。”
他思量再三,才慢慢落子。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楚,老者笑了出声,“征王在金州城暗中集结军队,欲进击京都夺下皇位,不知您是否有对策?”
李明诛掀了掀眼皮,依旧波澜不惊。
“征王已死。”
此话刚出口,暗处走出来一名黑衣劲装女子,手中捧着尚带血污的木箱,神色镇定的走到李明诛面前跪下将木箱打开。
李明诛漫不经心的又落一子。
木箱中赫然是征王的首级。
天玑展示完便将木箱收起,慢慢退身至暗处,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老者瞪大的双眼还未来得及闭上,“您……您杀了征王?”
李明诛淡淡道,“这江山,只能是程氏的江山,君王也只能姓程,只能是先后血脉。”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老者缓了好久才呼吸顺畅,执棋之手也不自觉颤了起来。
屋外突然传来躁动,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屋内多了些生气,李明诛微微蹙眉,拿着黑玉棋的手缩在宽大的衣袍中。
瑶光从门外进来,面色着急,甚至都未关紧门,露出院落中莽莽苍白大雪,几粒雪妄图进屋避风,却未等落下便消散不见。
“主上,户部尚书家小公子求见。”瑶光抱拳跪在李明诛面前,气息因急切而有些不稳。
“身体抱恙,不见。”李明诛虚掩着嘴咳了两声,屋内把守的侍卫听到声响立刻往青铜炭炉中添了几块炭。
“可是,可是主上,他——”
“瑶光。”李明诛眉头微蹙,冷淡的声音打断瑶光的话,她眼底倒映着瑶光慌忙的神色,“今夜,谁都救不了祈松。”
“不!”外头再次传来躁动,有人高声喊道。
紧接着推门而入,携裹着风霜的少年面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蓦然的动作让守门的侍卫立刻抽剑准备应战。
李明诛定定的盯着少年的脸,轻微的碎裂声响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一人的注意,李明诛只觉得指尖一痛,微微低头看了眼,黑玉棋依然被她捏碎成两半,锋利的断口划破她白皙的指尖,沁出血珠。
“今夜,只有大人可以救的了尚书府!”少年警惕的看着挡住他的侍卫,声音清澈干净。
“主上。”瑶光轻声提醒她,依旧掩饰不住焦急。
“退下吧。”李明诛静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开口,听到命令的侍卫相互看了眼,出去时带上半开的门,再次挡住门外风雪。
因着少年开门的动作,屋内进了些寒风,李明诛又咳嗽两声,才再次把目光放在少年身上。
少年见李明诛并未在意他无视礼数闯入帝师府,心里暗暗松口气,不敢再逾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瑶光身边跪下,身上的雪不断融化,浸湿了他的墨发与黑衣。
“在下祈漾,户部尚书祈松之子,恳请大人饶恕尚书府。”祈漾声音低低的,却格外清晰的传入李明诛耳中。
李明诛稍微回了些理智,侧眸瞥了眼还在愣神中的老者,轻咳两声,“抬起头来说话。”
祈漾听了这话,乖乖的抬头,那张明媚漂亮的脸便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众人眼中。
七分像。
李明诛在心底轻声道。
有七分像孟昭。
“父亲今早早朝并非有意抹黑大人,只是因用兵之事实乃家国大事,加之西域边界觊觎启楚已久,此次进犯让朝堂上下都气愤非常,父亲眼拙不明大人计策,出言辩驳实非对大人心存不满,还望大人念在父亲多年勤勉为国效力的份上,饶过尚书府。”他声音带着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李明诛静静的看着他,声音如皎皎明月般冷清,“在应名学宫念书?”
莫名其妙的转换话题,让祈漾不由一怔,脸上下意识流露出的茫然神情,让李明诛更加觉得他与孟昭的相似。
“你说话,委实算不得好听。”
早朝祈松的话惹怒皇帝,虽是因为她,可祈漾将这话挑到明面上说,摆明了指出她独得帝王专宠,越权做事。
她毫不留情的点评让祈漾脸颊发红,羞怯的模样让李明诛又分辨清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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