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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然竭尽全力坐起来,扒着袁渐鹿手里的碗大口喝了起来,一不当心喝得太急,几乎呛死自己。
袁渐鹿当即往旁边一躲,“别吐我身上了。”
被他往后一撞磕在囚车上的眉婉儿眼冒金星,“你是不是故意的?”
袁渐鹿摊摊手,“这可不怪我。”
眉婉儿扯破衣角,做成了帕子丢给皎然,“擦擦你脸上吧,还有你嘴角,血都干了。”
皎然听见她一句深沉的叹息。
她靠在囚车上,问他们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众人都摇头,“谁知道呢,这事惹得大了,踪寻派是脱身出去了,留下我们这些可怜人在这里受苦受罪。”
这辆囚车里六七个人议论纷纷,皎然从他们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些人原来就是凤凰雏当初所说城中的布置。
只是凤凰雏是拿什么和他们交换的呢?
皎然继续听下去,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并不知道此次凤凰雏的目标是《高山寿》。
一年前,凤凰雏轮流到这些门派前去拜访,切磋各家武功,谈到休屠都督府的武库收纳天底下各门各派的心法武功秘籍,当然那些人一开始也不信,直到凤凰雏能使出些门派中早已失传的武功,并逐一说出了门派开山时一些功夫中的破绽。
这些人只是为了门中失传的绝学才被掌门派遣出来支持凤凰雏,现在行动完成了,他们也成了弃子。
她和他们可不一样,阿爹阿娘师姐师妹师兄弟们肯定心急如焚地到处寻找她的下落。
她要找时机逃出这里,尽快回到绵垣。
又过了几天,囚车上的百来人被押解上了一艘船。一路上皎然想尽办法脱身,奈何体力还没有恢复,不能抵抗官兵。
江上烟雾漫漫,所有的犯人都被押在底仓中,空气也不流通。
到了船上,一天只有一个饼吃,若是当差的忘了送水,他们就只能干渴着。
这天晚上,皎然刚趁着众人睡着将绳索挣脱,就听头顶似有呼喊声,声音自然也惊醒了其他犯人。
见他们醒来,皎然倒吸一口气,急忙将绳索虚虚地掩在手腕和脚腕上,打个活结,一挣就开。
正好,越乱越好,她好趁乱逃走。
只是她水性不好,不知自己能不能游到岸边,这是哪条江水,她自己也不甚清楚。
不多时上面一阵兵刃相交之声,头顶有鲜血一滴滴滑落,落在她仰起脸来的眉毛上。
袁渐鹿用内力挣开了绳子,此时又没了囚车束着他,他跟展翅的鸟儿似的,其余人各有招数解开了绳子。
看来趁乱而逃,不只是她一个人这么想。
等到上面平静下来,要逃跑的一群人却不知该上去还是按兵不动。
只听见眉婉儿鼓舞众人道,“不逃是一死,逃尚有一线生机,就算是死,老娘也要死在天光下,在这么个浑浊昏暗的船舱里死了算是怎么回事!”
说罢,她奋力逃走。
被她鼓动的众人也一起跟着走。
到了上面的船舱里,皎然看见满地都是穿着公差衣服的尸体,或俯倒或仰面,一个个都绝了人气。
正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家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身长八尺,腰阔肩宽的男子,长得黑脸黄须,飞身一跃便到了众人面前。
看起来轻功很是高深。
皎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以免打起来自己被当成靶子。
这大汉叫手下给他搬来一把椅子,他坐在上面,说起来自己原先是渔家出身,本来在这片江上打鱼度日。
捕鱼完了就挑鱼往村中去卖。
烹炮沽酒过日子,快活似神仙。
后来娶了个老婆,生了两个孩子,老婆在家给他操持家务,他照旧打渔,将孩子养到了十五六岁,他指着混在人群里的皎然说,“对,就跟这小姑娘一样大的年纪。”
两个孩子都被通州都督手底下的人抓去了充私兵,几年前传来音信,说是两个孩子都死在了行伍里,他老婆一接到信札就吓晕了过去,从那之后就疯了,去年溺死在这片水域里。
他江上捕鱼数十年,练就一身好轻功,飞起来乘风能行数丈,踏着江面上的水草都能从这艘船蹦到那艘船上。
说完了就开始对着江水高声歌唱,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这人的底细。
歌声未毕,众人只听见浪声拍动。
皎然抬头看,有四五只双橹快船朝这艘船行来。
船头上有数十人,飞奔而来。
等那船上的人都落到这里,他们一人手执一把利刃,对准这群犯人,看来都是一伙儿。
为坐在高椅上的那人道,“我也不是要为难各位,只是如今二十四州各蓄私兵,各州郡之间兵戈战乱不断,若我等草莽之辈也能组建一支队伍出来,跨过渔船劫富济贫,以后便无人敢小瞧诸位。”
袁渐鹿接过话道,“我们不过小门小派里的喽啰,又不善水性,在这江上实在难以适应,既然今日阁下相救,来日有用得到在下的,定当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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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应和他几句,大家的意思很清晰了,没人愿意跟着他干。
皎然想了一下,这些人是要硬碰硬了和这江匪干一仗了。
虽然他们不过是二三流门派里的弟子,可屈身于匪盗之下,又有几个人心甘情愿?名门正派的弟子,若不是为了维护门派声誉和门中秘籍心法,还真没多少人去干这些杀人劫财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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