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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都是些老物件,木桌子木床,陶瓷杯子铁罐子都还在原本的位置上,红花短毛床单上的枕头上还铺盖着白底粉花的枕巾。
林观棋打开衣柜,樟脑丸味道沾染了每一件衣服,她从床底拉出个空木箱子,这是老太太装嫁妆的。
这么大个箱子,里面只有一个宽边银饰手镯,边缘有些发黑老旧了,林观棋默了默,拿出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整个衣柜的衣服收下来,半个箱子都没装满,老太太吝啬,一年到头都不会买衣服,几件衣服来来回回的换洗,缝缝补补,一辈子都穿不破。
床头柜里都是些针线,底下的柜子里塞满了毛线,还有个织了半片的鞋面,大约是冬天的毛线拖鞋。
林观棋没敢细看,一股脑全扒拉到了箱子里。
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里装着不知名的药膏,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土方子,黑乎乎的一团。
林观棋只知道老太太有一次拿着黑泥往自己扭伤的地方糊,气味冲鼻,糊上几分钟就开始发痒发热,难受的受不了,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洗。
就这么坚持了半个小时,洗掉一看,扭伤没好,皮肤上还疙疙瘩瘩的起了一片红疹子。
老太太这才嚷嚷着坏了坏了,拉着林观棋去了医院,被医生教育了一通后,配回来了几只药膏。
回来的路上,一路上都在念叨着那个医生不专业,林观棋皮肤娇气,一点没觉得自己弄的那个玩意儿有问题。
倔,老顽固。
想到这里,林观棋忍不住笑了一下,用塑料袋把罐子收紧,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的最中间。
箱子塞满了,林观棋推着箱子往自己卧室搬,挪放到了自己床尾处的空地。
回到老太太的卧室的时候,只剩下床铺上的床品没有收拾了,林观棋伸手去拿枕头,突然手一顿。
枕巾上粘着几根银丝。
太熟悉了。
老太太的头发一直都是她剪得,她的技术不稳定,全靠天意,老太太不在乎,说人老了,哪里在乎好不好看,就算林观棋剪得和狗啃似的,她也能出去溜一圈,缝人就说,她孙女又给她剪头发了。
这事哪里值得炫耀,也就是在这个城中村里身前尽孝的人少罢了,家里小辈做顿饭都要站在门口说上个半天,直到在别人嘴里听到羡慕两个字,才肯心满意足地闭上嘴。
屋子里熟悉的气息跟着大开的窗户逐渐消散了,林观棋把枕巾卷起,里面的银发也跟在藏了起来。
就这么一瞬间,老太太的气息就散了个尽,她手指收紧,难捱地酸意冲进鼻腔。
直至暮色入户,她才红着眼拖着最后一份老太太的遗物回到卧室中。
楼底下的棋盘已经开始厮杀,路灯昏暗的光线落在卧室一角,林观棋把手上的枕巾安置在了衣柜抽屉的最里层。
敲门声响起。
她自觉已经平复好心情。
以至于撞进了笑容霎时凝固的吴不语的时候,她还牵强扯出微笑来。
【你怎么了?】
吴不语指腹抹去她眼尾的潮意,林观棋低头慌乱擦拭了下眼睛,笑着比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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