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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仄的车厢,将沉默与压抑无限放大。
沉从容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紧绷,下颌咬合处微微凸起,显露出他仍在竭力控制的怒气。
车窗外的城市流光飞速掠过,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他目视前方,却还是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沉从玉。
宣春归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看似平静,交迭放在膝上的手却无意识地绞紧。
指尖冰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驾驶座那强压下的风暴,以及后座弥漫开的、属于少年少女的无措与惶恐。
车内空气停滞,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沉从玉缩在后座角落,脸偏向自己那一侧的车窗,肩膀瘦削地耸着,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破败娃娃。
傅砾坐在她旁边,身姿依旧挺拔,却显得异常僵硬,目光直视前方,不敢有丝毫偏移。
这死寂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在一个红灯前,车缓缓停下。
漫长的等待。
沉从容的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敲击着方向盘,那规律的轻响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比说了什么还要令人恐惧。
宣春归微微侧过头,视线掠过中控台,看向后视镜。
镜子里,恰好对上傅砾抬起的眼。那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与无力,让她心下微微一涩。
她很快移开目光,却不期然撞上沉从容透过镜子扫来的视线。
冰冷,审视,还带着一丝未被完全抚平的、针对所有“外来者”的敌意。
尽管那敌意并非直接冲她,却仍让她心口一刺。
她垂下眼睫,避开了那道目光。
绿灯亮了。
车重新启动,惯性将每个人微微向后抛了一下,又回归原位。
“冷吗?”
沉从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打破了这令人难熬的沉默。
但他问话的对象,似乎是身边的宣春归,目光却依旧看着前方路面。
宣春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不冷。”她轻声回答。
他却已伸手,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
出风口的声响微微变化,送出的风带上了更明显的暖意。
宣春归忍不住了侧头看着沉从容,“阿珩”
沉从容看了宣春归一眼,又将视线聚焦在前方的路况上,“怎么了,是累了吗?”
宣春归碍于学生在场,也没好意思和沉从容撒撒娇,“就是觉得你好歹说两句话。”
沉从容抬手揉了揉宣春归的发顶,嘴角轻微的上扬,她肯定是无聊了。
这个细微的、近乎本能的照顾动作,与他周身散发的冷硬气息形成一种古怪的割裂感。
宣春归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稳稳握住方向盘的手。
就是这双手,不久前曾失控地攥紧她的手腕,留下灼热的红痕;也是这双手,会为她准备早餐,递来温度恰好的蜂蜜水。
爱与控制,温柔与暴戾,在他身上交织得如此密不可分。
沉从玉扯了扯嘴角,她哥谈了恋爱还真是不一样,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她正心里嘀咕着,沉从容突然看了她一眼。
“小玉,”沉从容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明确地转向后座,,“回去后,自己跟母亲解释清楚。”
沉从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只是将脸更深的埋向车窗。
“她吓坏了。”沉从容补充道,语气硬邦邦的,听不出是陈述还是责备。
“哥……”沉从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微弱得像蚊蚋,“……对不起。”
细弱的啜泣声终于压抑不住地从后座传来。
傅砾的身体绷得更紧,手指蜷缩了一下,似乎想有所动作,最终却只是将唇抿成一条更苍白的直线,目光死死盯着副驾驶座椅的靠背。
沉从容从后视镜里看着哭泣的妹妹,眉头锁死,那怒其不争的情绪再次翻涌。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宣春归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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