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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蓓蓓:“何止是辛苦,有时一个不小心命都得搭进去。”
&esp;&esp;谢蓓蓓呐呐的声音猝不及防传来,三人一顿,齐齐看向她。
&esp;&esp;陈礼原本偏头看着河两岸的桃树,有一秒没一秒地回忆那个她不太能听懂的“驻村书记”、“任期两年”、“申请延长”,闻言目光动了动,调转回来。
&esp;&esp;谢蓓蓓站起来往下看,确定谢槐夏还黏着谢安青,谢安青还在指导实在搞不定台账,抱着电脑过来求助的谢小晴后坐回来,压低声说:“前年我们村来了个刚大学毕业的实习干部,人很积极,不管我姑去哪儿,他都要跟着学习,我姑也就愿意教。”
&esp;&esp;“我姑话t?少,人真挺好的。”
&esp;&esp;谢蓓蓓中间空了一句,继续说:“有回去县里汇报,我姑让他把好的资料带着一起去,他说得好听,走到半路却突然告诉我姑拿错了版本。我姑只能临时改。他自告奋勇开车,说自己车技多好多好,让我姑坐副驾,结果……”
&esp;&esp;谢蓓蓓快速看了眼楼下的谢安青,手攥成拳头:“有车失控逆行,速度特别快,那个实习干部为了自己的安全,拼命往我姑那边靠。我姑那边是正在维护的山啊,架子刚搭起来,一抬头,横在山边的钢筋就直直穿过玻璃,往她身上扎。”
&esp;&esp;“我的天!”卢俞惊呼。
&esp;&esp;陈礼搭在腿上的手快速握了一下,脑子里立刻勾出那个画面。
&esp;&esp;谢蓓蓓气愤又后怕地拍桌:“我姑那时候也才23,还是个小姑娘,钢筋就那样擦着她脖子过去,她得多害怕!可那个人一句道歉没有,第二天就让家里找关系调走了!垃圾玩意儿!”
&esp;&esp;卢俞跟着骂:“狗日的东西!”
&esp;&esp;陈礼指节微微泛白,思绪和眼神一起下沉到石桌边的谢安青身上。
&esp;&esp;谢安青在谢小晴对面坐着,好像已经把台账的内容背下来了,不用看电脑屏幕就知道谢小晴在问什么,而且回答得言简意赅,思路清晰,对新手来说会很受用。
&esp;&esp;她靠着椅背的姿势有些懒。
&esp;&esp;余光瞥见在一旁折腾的谢槐夏差点栽下石椅,她靠坐姿势不变,只是很随意地伸手一捞,就把谢槐夏捞回怀里,说:“屁股底下有弹簧,还是椅子上有针?”
&esp;&esp;谢槐夏嘿嘿一笑,嗓音清脆:“小姨,我爱你。”
&esp;&esp;谢安青垂睨着她,身上只有撇清了溺爱的纵容,不见一丝受到惊吓的低沉紧绷。
&esp;&esp;陈礼收回视线,压在食指关节的拇指搓了搓,问依旧气愤不已的谢蓓蓓:“不是大学生能参与这次实践吗?”
&esp;&esp;————
&esp;&esp;谢安青忙完上来的时候,其他人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谢槐夏还能再扒拉两口猪脸馒头,谢安青径自拉了张椅子在露台边坐下。
&esp;&esp;八点的东谢村还没有完全黑,村里人吃过饭,三三两两过来河边散步。
&esp;&esp;谢安青靠在椅背里安静地看着,侧脸逐渐虚幻在朦胧静谧的暮色里,显得远。
&esp;&esp;陈礼眼睫动了动,把那点微光眨进瞳孔,然后压了一下食指关节,起身走到谢安青旁边,抬起手,想和照顾她打针那晚一样,用不会冒犯的指关节外侧碰一碰她的脖子。
&esp;&esp;空气在流动,飘散过来的热风不及从谢安青脖子里散发出来的温度。
&esp;&esp;陈礼垂视着她颈部清晰的线条,一点一点靠近……
&esp;&esp;谢安青在那一瞬间偏头躲开了,陈礼的手顿在半空。
&esp;&esp;她抬头看着她。
&esp;&esp;陈礼收回手,觉得如果不是谢小晴那个电话,谢安青在车上看她的眼神就会是现在这样——只留一点尾声的墨色一闪而过,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出什么,既没有被人碰触的不高兴,也没有任何一点被安慰的高兴,反应平静得异常。
&esp;&esp;“陈小姐有事?”谢安青率先打破沉默。
&esp;&esp;陈礼将手装进口袋,看着她的眼睛说:“下午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过那么可怕的经历。”
&esp;&esp;陈礼这话一出,谢安青就知道是谁说的。她身体后倾,支起椅子前腿:“是我当时在走神,不关陈小姐的事,况且您已经道过歉了。”
&esp;&esp;陈礼:“不够。”
&esp;&esp;“笃。”
&esp;&esp;椅子腿砸回地上。
&esp;&esp;陈礼向前走了一步,背身坐在露台的护栏上,头稍一偏就像是和正在看自己的谢安青面对着面。她手撑着护栏,说:“谢安青,我画画很好,我想给你画一面墙,作为吓到你的补偿。”
&esp;&esp;一夜么?
&esp;&esp;陈礼没在末尾加一句“可以吗”,以此来征询谢安青本人的意见,谢安青却想在开头明确问陈礼一声,“为什么”。
&esp;&esp;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做那些超越界限的事?
&esp;&esp;为什么要在她还没确定脑子里那个一闪而过的“可能”是不是真的,那个边界模糊的难题应该如何处的时候,给她手上贴一枚创可贴,给她头上压一个手掌,现在又要给她画一面墙?
&esp;&esp;她以前的确遇到过一些事儿,那些事难得可能这辈子都过不去,但她藏得应该还不错,要不怎么连叫了她二十多年“姑”的谢蓓蓓都不知道?那她看起来就应该没多可怜吧,更不是那种需要谁含在嘴里,捧在手里,时时刻刻哄着的人吧?
&esp;&esp;她又何德何能,让一个求来的人屈尊降贵,站大太阳底下给她画画?
&esp;&esp;谢安青静默着,有一秒不想继续这么绕来绕去,什么都靠自己猜了——猜出来烦,烦完了还是那个有求于人,什么都不敢说的哑巴。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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