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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皱眉,不解道:“那他怎么浑身冰冷?”
大夫叹了口气,心说这人没事都快被你吓出事了,但还是口气平和地道:“很正常,世子爷伤势太重,身子又过于孱弱,自然无法同常人一般保持体温,夜里气温骤降,他自然是抵不过的。”
他说时,疑惑看见萧沐被窝里鼓鼓囊囊的,掀开被褥一看,见里头竟然放了好几个汤婆子,不由无奈摇摇头,“汤婆子不能放得太多,两三个便可,否则太热他也受不住。还有切记要及时更换,别等凉了才换,否则忽冷忽热更是不好。”
之后殷离又问了许多病症相关的问题,都是些细枝末节的,问得大夫心头无奈,又不得不一一应对,甚至生怕这位殿下再一惊一乍地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还主动说了些注意事项。
见殷离听得认真,他又安抚道:“殿下不必担心,他体内的经脉正在自行修复,之后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他说时自己也觉得稀奇,从未见过这样的,断了的经脉竟然能自己接回去,不过如此更是证实了这位世子爷是神仙下凡的传闻。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百姓们传得神乎其神的一剑断水,但这样的伤还能活下来,他也算开了眼界,不信也得信了。
殷离沉着脸,问道:“那他何时能醒?”
这句话问倒了大夫,按理来说,正常人受了这样的伤早死了。
但是萧沐不是正常人,他连个参照都没有,便无从判断。但他越是犹疑,殷离的脸色越沉,老医生连忙安抚:“既然没有性命之忧,醒来便是迟早的事,殿下放宽心。”
殷离的面色这才松了些许。
茗瑞从来没见过这么紧张的公主殿下,之前对方总是一副从容的模样,眼下却像是魔怔了似的。
面对这样的殷离,一向开朗的他也不敢多说话了,收拾停当后,便默默率众人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带上。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殷离回到榻边,拉过萧沐的手掖进被窝里,自言自语般道:“你不是神仙吗?神仙都是不死的,你怎么才挥一剑就倒了呢?”
见萧沐仍沉睡着,他心里有些矛盾,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许晚些再醒来还能少吃些苦头。
可他又想听见萧沐跟他说话,哪怕只有一会也是好的,至少能让他安心些。
于是他自顾道:“你早些醒来好不好,我还有个秘密等着要告诉你。”
他说时顿了顿,在萧沐身旁坐下,手指拨开对方额间细发,又抚摸对方的额头,出神地道:“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到那时,你该不会想把我赶出王府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忽然就开始后怕了,如果他真的说出口,告诉了萧沐的真相,就算萧沐会替他保守秘密,难道还真能将他留在王府吗?
毕竟他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做世子妃?
当初他全凭对萧沐的信任与一腔热血就要说出真相,可现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却不是什么恢复身份,而是留在萧沐身边。
哪怕有一丝一毫被迫离开萧沐的可能性,他都无法接受。
想到这他眸色微黯,低低地说了一声:“算了,只要不离开你,我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
殷离整夜不敢合眼,时不时就要检查一下萧沐的被窝,可是已经用汤婆子暖了许久,萧沐的手脚却还是冰凉。
他拧紧了眉。
萧沐的身体破败得太厉害,血液流通不畅,温度无法均匀地传导全身,汤婆子也只能温暖局部,可是放太多又会导致被窝太热。
他想了想,缓缓解开了腰带。
衣裳一件一件落下,露出坚实挺拔的背脊,在烛火照耀下,如玉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浅金。
殷离不着寸褛,掀开萧沐的被褥,躬身钻了进去,随后小心翼翼把人搂进怀里。
怀中人只着一件单薄的夏日亵衣,浑身散发着寒气,冻得他呼吸一顿。
殷离侧卧下来,双臂从后面环过萧沐的腰,凑上前去胸膛紧贴着对方的后背,双手将人往自己怀里十分轻柔地按了按,那副窄腰如意料中的不盈一握,以往的韧劲也消失了,如今绵软得不像话,他心尖都颤起来,几乎不敢用力,像捧着个瓷娃娃一般,轻手轻脚地搂着人。
二人紧紧相贴,过了许久,殷离感受到萧沐的身体逐渐染上了他的温度,周身的寒气被他一点一点地驱散,终于松了口气。
他把脑袋埋在萧沐的颈窝里,深深地吸气。
萧沐身上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去,但殷离还是能从中挖掘出那熟悉的雪松气息,一丝一缕,贪婪地吸进肺腑里,缓慢抚平内心的焦躁不安。
殷离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像是得到了安抚,拧紧的眉心缓缓松开。
“萧沐……”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对方的肩窝上,“等你醒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心悦你。
*
萧沐起初感觉自己掉在冰窟里,冻得骨头都僵了,后来不知怎的,慢慢地冰块像是融化了,渐渐化成了一湾温泉,他整个人泡在泉水里,浑身筋骨都舒展开,甚至痛感都减弱了几分。
于是他任由自己躺在这片温热中,但灵台还是混沌无比,困意裹挟着他,意识昏昏沉沉的。
恍惚中他又看见那个发着光的人影,此时再看,忽觉那人影很像一个人。
好熟悉……到底是谁呢?
对了,印记!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看见了公主额间的印记。
和追光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公主……会不会真的是老婆的转世?
如果真是这样,他该怎么办?
这个猜测过于惊悚,萧沐试图挣扎着醒来确认,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道胎强制将他的意识拖入了一片混沌,没多久,他就没有任何余力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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