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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夺锦唇角缓缓地扬起来,那张修罗妖魔一般的脸上绽出一个堪称幸福的笑容。
“我在梦里见到她。有时候,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在等着,周围都是虚无的。”
“但有时候,她来了。她感觉那么真实,好像她就在我身边,就在我眼前,还是那个活生生的、初相见的阿镜。”
陆鸣焕听着,脸上也露出一丝痴色。
黎夺锦的形容,仿佛把他也带回了那段记忆中。
活生生的、初相见的阿镜。
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了。
黎夺锦闷闷地笑了两声,他胸膛单薄,整个人瘦得几乎只剩骨架,他笑得开怀,衣袍却如同帘帐一般,挂在身上抖动,如随时会飘摇逝去的鬼魅。
黎夺锦的凤眼满足地眯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木勺,撑着下巴,整个人的神情仿佛能都发光。
“我看见,我把她带回来,我给她取名字,我叫她,阿镜。她也叫我的名字。”
黎夺锦眼睛里的甜蜜几乎要漫溢了出来,即便他只是因为回忆梦里的情形而感到幸福,陆鸣焕依旧攥紧了手。
他为这种幸福感到了刻骨的嫉妒。
陆鸣焕压抑不住自己,不顾来之前兰贵妃对他的叮咛嘱托,几乎是带着某种恶意开口。
“是吗?你是自欺欺人罢,若果真如此,兰贵妃又怎么会告诉我,你在大白天的正午,从梦中痛哭嘶嚎着醒来?”
陆鸣焕上前一步,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已经疯了,你明白吗?那不是阿镜,是你的心魔。现在你好不容易醒了,又自欺欺人,还想用这些神神鬼鬼的药,回你那个满是心魔的梦里去!”
黎夺锦唇上好不容易积蓄起的血色忽然退得一干二净。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陆鸣焕提醒了他。那些阿镜出现过的梦里,也不全都是好的。
有时候,也会做噩梦。
他也曾梦见自己一刀捅进阿镜的心脏,阿镜还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就死在他面前。
那场景绝对是没有发生过的,可他在梦中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脑内抽痛不止,黎夺锦死死摁住自己的一边太阳穴。
陆鸣焕扔开他的衣领,嘲道:“你想想你对她做了什么,哪怕是重来一次,她又如何可能原谅你。若真有那样的机会,我定然……”
“你定然什么?”黎夺锦扬起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好似恶毒的蛊,“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起码我能梦见她,你呢?五年了,她又何曾进过你的梦?”
陆鸣焕唇角细微地抽了几下,他的嫉恨终于压抑不住地在脸上表露了出来。
阿镜死后,魂魄好似对这片天地全无留恋。
尤其对他陆鸣焕,毫无留恋。
哪怕陆鸣焕为了她同黎夺锦大打出手,为了她抗旨拒婚,被关在祠堂中受罚,跪了一天一夜,脑海里也全是她的身影。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即便他思念浓重,梦里,她也从未到访过一次。
凭什么黎夺锦能梦见她?
从一开始,阿镜的眼里就只有黎夺锦一人。
无论什么事,她都是把黎夺锦排在第一位。
可现在,哪怕因黎夺锦而死去,阿镜也还是只愿意见黎夺锦吗?
阿镜,果真就这么偏心。
陆鸣焕定定地盯了黎夺锦一会儿,撩开衣摆,反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好,我倒要详细听听,你的梦里究竟都有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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