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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怕你笑,我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爸是谁”女人脸上刚晕出的笑又淡却了,“知道了也没用,做咱这行当的,遇到的男的有几个不是畜生?”
&esp;&esp;陈东实下意识一凝,女人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我不是说您您您是例外。”
&esp;&esp;“我叫徐丽。”女人拉过盖在床脚的皮夹克,从夹层里拿出几张钞票,“谢谢你帮我捡回条命,这钱,当给你车子的清洁费。”
&esp;&esp;“不用,人没事就好。”陈东实顿了顿,说,“这头有家里人吗?你这样子,怕是还要住几天院,总得有人照顾你。”
&esp;&esp;徐丽眼里的光旋而灭了,抽出一口沉痛的叹息,“没,就我一个。我找你也是为了这事。”
&esp;&esp;“怎么了?”
&esp;&esp;“我想这段时间能不能麻烦你照看我一下”徐丽略含愧歉地看了陈东实一眼,又补充,“当然,我会给你钱”
&esp;&esp;“怎么不找护工?”
&esp;&esp;陈东实看着她的眼睛,恍惚一瞬,他想到了肖楠,两人结婚前,她的眼神也和徐丽一样,透着一股内陆女人与生俱来的倔强。
&esp;&esp;徐丽毫不掩饰:“外头那些护工都讲蒙语,我听不懂那玩意儿,你恰好是中国人,又是老乡,人心又善,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更合适。”
&esp;&esp;陈东实哼哧一笑,后头的话,跟肖楠当初讲的一模一样。与其说是前妻,陈东实更把肖楠当做一个妹妹,两人存夫妻之名,同住一个屋檐下,亲情从一开始注定会取代爱情。
&esp;&esp;“怎么说,你考虑考虑?”
&esp;&esp;“但我要上班。”陈东实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照顾你也行,但得等我下班。”
&esp;&esp;“那就这么说定了,价钱价钱咱们可以再谈。”
&esp;&esp;“不过我今天还有些事”
&esp;&esp;陈东实想起还得送肖楠娘俩上火车。看这个点儿,估计也快了。
&esp;&esp;“没关系你有空来看看我就好。有空来就好。”
&esp;&esp;徐丽说了这会子话,已经有些累了。听医生讲,她需隔断静养,病中不宜讲太多话。
&esp;&esp;陈东实见她面露疲倦,也没跟着往下说,只将窗帘子拉上后,轻轻退出了病房。
&esp;&esp;刚出来就看见曹建德站在走廊上等他。
&esp;&esp;陈东实笑了笑,两人默契地一同往楼下走,一直走出医院,才止住脚。
&esp;&esp;“吃了没?要不一起吃点?”
&esp;&esp;曹建德指着对街一排早餐铺子,此时临近中午,大部分铺面已经打烊,只有零星几家在做午市。
&esp;&esp;陈东实点点头,啥也没说,只挑了家就近的馆子钻了进去。
&esp;&esp;“想起刚来乌兰巴托的时候,哪儿吃得惯蒙餐。天天都是牛羊肉,一闻到那味儿都要吐了。”
&esp;&esp;曹建德替对面人掰好一次性筷,毕恭毕敬放到陈东实跟前。对陈东实,他是心中有敬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李威龙最好的朋友。
&esp;&esp;陈东实抿嘴不语,不肖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陈东实拿起筷子,一片一片剔着汤面上浮着的香菜末,他不爱吃香菜,从小就不好这口。
&esp;&esp;“呦你这不吃香菜的性子,还没变啊。”
&esp;&esp;曹建德看他的脸,意味深远,“但一个人,终究还是要适应环境,像我再不爱吃牛羊肉,也要不得不学会接受它们。”
&esp;&esp;陈东实稍稍一止,放下筷子,听出了曹建德的话外之音。
&esp;&esp;“可万一有些人,偏偏不认命呢?就像我,就不爱吃香菜,生下来不爱,到死了也不爱,不能接受的事,你让我怎么适应?”
&esp;&esp;“他已经死了。”
&esp;&esp;曹建德点明来意,他此番约谈,就是为了点醒陈东实,不要再做一些无用功。
&esp;&esp;“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李威龙已经死了,案发现场十多位目击证人,丧礼上人人都在,大家都看见了。”
&esp;&esp;“人人都在?”陈东实眼底泛起猩红,“那我怎么不在?我不在这事儿就不算数!”
&esp;&esp;“你太犟了,”曹建德一脸苦口婆心,“你可以不相信我,甚至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你不能不相信警察。”
&esp;&esp;“我只信他。”
&esp;&esp;陈东实低下头去,汤面儿泛起轻微涟漪,是液体坠落的声音。
&esp;&esp;“我只信他!”
&esp;&esp;“人都没了!信什么信啊!不是我说,你这人脑子有病吧?!”
&esp;&esp;曹建德遽地暴怒,周围食客吓得纷纷一怔,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他们。
&esp;&esp;“他死了!李威龙死了!你特么是傻帽儿吧?还是在这儿跟我装傻?!一个死了的人,你干嘛还要忙不停地找他呢?!人死不能复生,你搁这儿演电视剧呢?脑子有泡吧?!”
&esp;&esp;“我不信”
&esp;&esp;陈东实抬起脸,曹建德这才看清他眼底闪烁的光。
&esp;&esp;“我不信他没有他没死!”
&esp;&esp;“你真是无可救药。”
&esp;&esp;曹建德放软口气,整个身子塌了下来,看着陈东实忍着泪,他的眼睛也跟着有些酸涩。
&esp;&esp;“你以为我不难受?他走了,我心里不难受?”
&esp;&esp;曹建德吸了吸鼻子,两碗面,两人愣是一口没动。
&esp;&esp;“陈东实我告诉你,我今天还愿意同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我还惦念着和威龙的情分。”曹建德越说越恸,又抹不开面儿,只好侧过身去,用手捂着下半张脸,“他临走前嘱咐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替他照顾好你”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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