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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么会是谁送的呢?
&esp;&esp;思忖两秒,陈东实走上前去,拾起蛋糕上的小卡片。只见上头印着六个小字,“东子,生日快乐。”
&esp;&esp;男人脸上的笑立马凝固。
&esp;&esp;他满是惊恐地看了看身后,全身血液像被煮沸般,在胸腔内咕噜作响。那只捏着卡片的手就像触电一般,情不自禁地颤抖。
&esp;&esp;一件只有陈东实自己知道的事——会喊自己东子的人不多,除了自己,只有两个。
&esp;&esp;一个是他老母,死了十多年了。
&esp;&esp;另一个,是李威龙。
&esp;&esp;
&esp;&esp;“是谁?!”
&esp;&esp;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esp;&esp;陈东实扶墙探进楼道,一声轻喝将声控灯激亮,暗处发出一阵“吱吱吱”的声音,他一路小跑下楼,只见到一扇半开的铁门,在风中孤独地摇摆。
&esp;&esp;“你别走!”
&esp;&esp;陈东实想也没想,拔腿追了出去,可等他出筒子楼,人早没了去向。
&esp;&esp;又被跑掉了。
&esp;&esp;陈东实满心挫败地回到家门口,想起几天前在火车站,历历在目的侧颜,还有王肖财那细致入微的描绘。真与假对冲成一道巨大的沟裂,将陈东实的脑仁向两边拉扯。
&esp;&esp;他拎起蛋糕,回到屋里,看着手里蛋糕,它完好地用蓝色丝绒带包着。这一抹蓝,是陈东实生活里不该有的柔色。
&esp;&esp;或许是真魔怔了
&esp;&esp;陈东实坐想片刻,等头痛消解后,还是决定臣服于现实。王肖财都亲口说了,那样鲜血淋漓的细节,那样逼真详尽的勾勒,李威龙怎么可能还活着?
&esp;&esp;至于火车站大概是自己最近真的累了,走花了眼,如今自己看谁都像是在看李威龙。
&esp;&esp;至于这蛋糕,没准是老钟让人送的呢?他虽不知道自己的小名,但东子这一称呼,并不难想到,这不是老母和李威龙独有的称谓,老曹说得没错,一切的一切,都只怪自己太过偏执。
&esp;&esp;如此想着,陈东实不由心宽,搁在沙发上浅眯了一会。大概过了半个钟头,他昏昏醒来,决定听从肖楠的话,给自己下锅饺子。
&esp;&esp;趁煮水的功夫,男人拿来扫帚拖把,将许久没打扫的屋子里外收拾了一遍。
&esp;&esp;徐丽曾对自己说,人总是要活下去,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童童,他不能让童童没有爸爸。
&esp;&esp;陈东实一想到这里,身体随烛光一起,渐活络几分。
&esp;&esp;陈东实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往年都是肖楠和李威龙帮着过。他们心思多,会来事儿,每年都会订蛋糕、点蜡烛,给自己唱生日歌。
&esp;&esp;东子命苦,老家在葫芦岛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寨里,十二岁前没穿过跑鞋,没见过彩电,连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来乌兰巴托后才知道的,原来洗澡有洗澡的家伙什,洗头有洗头的家伙什,两样东西不能混着用。
&esp;&esp;他那时常在想,自己以后一定要赚大钱,做人上人,这个世道,有钱等同于拥有了一切。
&esp;&esp;陈东实坐在桌子前,任柔和的蜡烛光线铺洒在自己脸上。他双目微闭,双手抱作一团,作祈祷状,许下自己三十岁的心愿。
&esp;&esp;十四岁的陈东实梦想留下那只小牛,那是家里唯一一只老母牛生下的牛犊,也是他最爱的小花牛。它有个特别的名字,叫“花儿”。为了给老母治病,他不得不牵着它去畜牧厂,两百贱价出售给了农场主。
&esp;&esp;二十岁的陈东实只身来到乌兰巴托,他的梦想是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四轮汽车。那时他刚进出租车公司,用的还是公家车,稍微磕点碰点,黑心老板就会索要高额维护费,还会从佣金中抽成。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也是无数男孩心中的梦想。
&esp;&esp;现在到了三十岁,陈东实发现自己一无所求。如果早一天,他会奢求某人回到他身边,可恰恰是这天,他醒了过来,放下了萦绕在心头的千千结,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许什么愿了
&esp;&esp;那就祝童童,健康快乐、永远平安吧。
&esp;&esp;陈东实露出一抹欣慰,睁开眼,“呼”地一声吹向蜡烛。他切出一小块蛋糕,装进泡沫盘里,端起来,放到客厅的电视柜上。
&esp;&esp;柜子正中端放着一张黑白遗照,遗照上的人眉眼漆黑,五官刚劲,脸上荡漾着恒久如初的笑。
&esp;&esp;陈东实把蛋糕放到他面前,还选了个他最喜欢的绿色小叉子,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张照片,张大嘴巴,一口咬在了蛋糕上。
&esp;&esp;
&esp;&esp;“哎老陈,咋回事,今天该你白班啊。”
&esp;&esp;陈东实是被老钟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里,他听见一阵嘈乱的脚步声。楼道里走过一群孩子,叽喳个没完。他看了眼手表,早上七点十三分,是差不多上学的时候。
&esp;&esp;短暂挣扎后,陈东实爬起来洗漱了一下。昨夜的蛋糕没吃完,喝完饺子汤的碗筷也还没收拾。陈东实简单归整了一下,出门前擦了擦遗照,待一切完好后,出门交班。
&esp;&esp;乌兰巴托一入夏,沿街商铺十有八九都会关门停业。外蒙古国有公休的习惯,每年夏末秋初,大部分人都会放一到两个月的长假。所以七八月的乌兰巴托,宛如空城,大街上人烟寥寥,至于生意,自然也是惨不忍睹。
&esp;&esp;陈东实溜达一上午,才接了两单,营收不到十万蒙图,连油费都不够,而这个月月底,按约定又要给童童打生活费了。
&esp;&esp;陈东实瞅着日渐微薄的钱夹,心里发愁。吃中午饭时,他找到老钟,问了嘴关于保健品的事。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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